酿郎(50)

2025-10-07 评论

「云儿、云儿。」喜姨没办法,只好用力扯着她的衣袖。

「呀?」容云惊动回眸,呆呆地看着喜姨。

瞧她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喜姨心口一阵抽痛。「他回来了。」将容云抱拥入怀,她哑声说道。

看不见喜姨的泪,容云过了好一会儿才意会她的话。「谁啊?」她问,还是一脸呆呆的。

「长孙晋。」举手拭去泪痕,喜姨稍微拉开她的身子,却见她双目仍是呆滞。「他回来了,你的夫君回来了。」以为容云听不清楚,她重复说道。

三年多了,自长孙晋离开后,加上受到打击,容云便成了这副模样,终日痴痴傻傻,她几乎要时刻守着才能放心。

喜姨的话,似乎并未勾起她多大的注意,她的目光又飘出了窗外,眼神依旧空洞无神,没有焦点。

「他人正在『麟盛行』,和喜姨一道儿去吗?」瞧她又出神了,喜姨拉了拉她的手,想唤回她的注意。

容云失神的视线忽而变得迷蒙。依稀记得在另一道窗前,是哪个夜晚,她趴在窗下自言自语,然后,有人出现在她眼前,那个人就伫立在寒风里,那个人……

「唔……」她蹙了蹙眉心,不适忽然迎头袭来。「我头好疼……」

「你怎么了?」

「我想睡了。」她推开喜姨关切的双手,蹒跚往茅庐中唯一的矮榻走去。

喜姨心里又是一阵痛,无奈离去时,看见门外站了个男人。

片晌,大门终于关上,该是回归静谧的茅庐,却又响起了一道沉稳足音。

看着蜷缩在矮榻上的人儿,长孙晋眼底布满了幽暗的沉痛。坐上榻,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轻轻地将之裹在掌心里,默默候她醒来。

被他滋暖了手心的冰冷,那如阳炽暖的温度让容云在梦中更是恍惚,缓缓翻过娇躯,她模糊的视线对上了守在榻旁的男人。

见她欲撑起身子,他立刻俯身抱起她,让她挨在自己怀里歇着。

她瘦了好多……

大掌扶着她骨瘦如柴的臂膀,再抚上她尖瘦的下颔,长孙晋拧起眉。她苍白的脸色教他的心隐隐作痛。

容云仰着脸,轻眯起眸,凝睇他眉间那道摺痕,又瞧得出神。

「你我之间,如何再无瓜葛?」再次亲手将不曾离身的木簪簪进她发髻中,他们拜过天地、喝了合卺、酿了百合,此情此爱如何断绝?

沉沉浅叹敲进了容云心坎最深处,从他指间传来的温热触抚、属于他的气息,一切来得如此真实,她混沌许久的思绪霎时清晰起来,痴望他俊颜的一双美眸,忽地湿润了。

她不是作梦,这不是梦……

「放开……放开我……」她手足无措地推开他的拥抱。

她不知该怎么抱紧这个失而复得的夫婿,不知该怎么……她慌乱得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妻子突然的挣扎揪紧了他的心,搂紧她羸弱的身子,他不由得旁徨。「还在生我的气?」亲眼目睹这样苍白孱弱的妻子,他痛彻心腑。

他不怕他们在那空白的韶光中丢失了什么,只怕她对自己的怨恨,让他再也无法挽回她的心。

听着他悔愧的语气,她的心酸透了,长久以来被狠狠扯紧的心弦倏然绷断,她依偎着这份久违的暖和,把眼泪印进他的衣襟。

自从离别后,她的心魂彷佛不再依附于这副躯壳里。

失去了他的怀抱,过往的梦魇又向她袭来,她无法入睡,夜夜埋在被窝里思念他,天天活在为他担惊受恐的日子里。

烽烟四起,她怕他永无归期,怕那一别便是永别,那么多的心愿和约定,她惧怕自己来不及实现,便已逐一破灭,终成泡影。

她恍惚而衰弱地度日,直至在不经意间流掉了孩子,她才晓得自己怀孕了。

似是意识自己真的失去了所有,那一刻她崩溃了,趴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从此再也站不起来。

留不住扎根于腹中已达两个多月的胎儿,她连他唯一的骨血都没了。

就算失去了他,她还有他俩的孩子呀,她怎能如此粗心?她该更坚强地过活,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可惜,她觉悟得太迟……为时已晚了。

「别哭。」她的脆弱绞痛了他的心,她的泪似是穿透了肌理,一并滴落他心里,滚烫着、烧灼着他的胸口,使得他也尝到同她一般的凄苦。

「对不起……」她抓紧丈夫的手臂,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哭哑了嗓子。「我不是故意弄丢他的……你不要生气、不要怪我……」保不住他的孩子,她犯下多大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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