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影扭头往屏风那边望去,看到已沐浴妥当、被几个丫鬟扶着走出来的姬无瑕不知为何突然跌坐在地上,一脸苍白地望着他。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他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厚厚的两层棉被,手心贴了贴她的额头。收敛了嬉笑神态的他显得格外温柔。
丫鬟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关妥房门。房间里顿时静悄悄的,姬无瑕拥着被褥靠在床头,默默地凝望着他,一种哀伤悲痛从清眸中流露出来,莫名地揪住他的心。
不同于刚才面对年媚素时的愉悦心情,此刻他轻拢了眉端,心情莫名地沉闷,郁郁哀伤的气氛被她无形地渲染在空气里,他又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他霍然站了起来,衣袖果然又被她紧紧拉住,无奈地苦笑一声,他指指桌上的姜汤,“汤快凉了,你先喝了它。”
她这才松手,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
端来姜汤,一小匙一小匙地亲手喂给她,他自个都觉纳闷:定不住浪荡性子的自己啥时变得这么有耐心了?难不成是被隐川那个臭老头关在地窖时磨炼出来的?
姬无瑕默默感受丈夫死而复生后才对她展现的温柔体贴,一口一口地喝着微辣的姜汤,眼眶里一阵刺痛,视线朦胧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滴入碗中。因为他忽然的温柔,她就这么无声地哭泣,压抑积累在心中的痛楚,一点一点流泻出来,冲淡了寻死的念头。
看到她的泪水,他又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外面的雨够大了,这屋里就别再下了吧,我可不是属鱼的,水性不大好哪!”他试着逗她笑,天知道他有多想看看这女子笑时的模样。
她却止不住眼泪,双手微举就要冲他打手语。
凤天影头大如斗地摆摆手,疾步走到书案前取了一张白纸、一支沾墨的毛笔,递到她手中,“喏,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可别冲我瞎比画,我看不懂的。”他可没兴趣与她猜哑谜。
姬无瑕惊疑地看着他递来的纸笔,他为何要说看不懂她的手语?心中疑惑不解,却仍勉强接过纸笔,她持笔望着白纸犹豫着,笔尖的墨汁滴到纸上晕开一摊摊的污渍。
凤天影懒懒地撑着额头,慵懒的眸子里隐透勾人的邪魅,他伸手微微抚过她凉凉的脸颊,调戏似的坏笑,“夫人,冷不?要不要为夫先宽衣来帮你暖暖床?”
啪嗒!毛笔脱手跌落在地上,姬无瑕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那种暧昧调情的话竟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看她受惊不浅的样儿,凤天影眉心打了个结:她不是“他”的夫人吗?怎么与年媚素一样听到这种话,还是这么一个吃惊的反应?难不成夫妻之间还得像和尚、尼姑一样默守清规戒律?真是天大的笑话!
捡起地上的毛笔重又添上墨塞到她微颤的手里,他无奈收敛了调戏逗趣的坏笑,叹道:“开玩笑呢,瞧你紧张的。快写吧!大不了我先不偷看,你写好了再给我看。”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眼睛却不老实地瞄到墙面挂的一面镜子上,透过镜子清晰地看到她果真动笔在写了。
片刻之后,她轻轻拉一下他的衣摆。他回过身,正要去接她手中的纸,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燕青在门外喊:“主子!太夫人让您赶紧去一趟素荷轩。”
太夫人?这老太婆找他干吗?
燕青在门外迭声催促,凤天影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俯在姬无瑕耳畔悄声道:“夫人先歇着,改明儿天晴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整天闷在屋子里,不闷坏才怪,得让她出去晒晒太阳,这脸色才会红润些嘛。
目送他走出房门,她再看看手中的纸,白纸黑字写着触目惊心的一句话:凤,不要恨我,我不是存心想害你,能不能……原谅我?
泪水滴在纸上,水渍染着墨汁,字迹渐渐模糊,又变成一摊摊的污渍,这些污点都落在她的心坎里……
通往素荷轩的水榭长廊外是溶溶曳曳的荷池,池水深碧如匍,水面时而浮起几尾红色的金鱼,初秋里的荷池还开着朵朵粉荷,婷婷玉立,风中摇曳生姿。
没去理会燕青焦急的催促,凤天影漫步在九曲回廊上,走走看看,又指指池中荷花,随口问:“太夫人……我娘喜欢荷花吗?”
“禀主子,太夫人闺名里有个‘荷’,她也喜欢吃莲子。”主子一发问,燕青据实以报,恭谨冷峻的脸色中透出十足十的忠诚憨实。答完了话,他心里才觉得奇怪:太夫人的喜好,主子应该了如指掌的,怎会多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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