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取来一面镜子,塞到那人手里。“拿去,照照你的脸。”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那人一手持镜,一手胡乱扯几下脸上的绷带,“你把我弄成这副德行,半夜出去准能吓晕一拨人!”
“别乱扯!”老人上前,亲自动手解开他脸上的绷带。
绷带一层层地剥开,镜中清晰地呈现一张面容。
那人倏地瞪大了眼,骇然道:“这、这张脸不是我的!这不是我!”
“不!镜子里的人就是你!”老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凤、天、影!”八方富贾甲天下,三才贵胄捋关中。
关中有一座“凤城”,乃商贸荟萃之地,商号林立,气度繁华,富饶丰裕。
城内酒窖、茶园、布庄、盐行、镖局、粮铺等等商号均挂着“凤记”招牌,均属“凤氏”名下产业。
城里头九百九十余户人家只认一个人为当家主子,那便是凤城城主——凤天影!
凤天影本就是个传奇人物,名声煊赫,在商界享有盛誉,经商本领神乎其神,被八方富贾戏称为怪才!但在南国胭脂、北地娇娃的眼中,这位凤公子,实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儿。
皇宫大内的瑾宁格格曾以三万两黄金求唐氏画匠手中偷画的唯一一幅凤公子的画像,只可惜那幅极为传神的画像在送往京城的途中被人盗了去。自此,“金枝求凤栖”的佳话流于民间,“凤天影”这个名儿更是添了几分神秘、诱人的色彩。
奈何,天妒英才,数日前,这位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凤城城主竟猝死于家中,死因不明。灵柩停于祠堂,还没来得及下葬,竟遭人盗去尸身。凤城已派出铁甲骑兵四处搜寻可疑的人。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城主亡故后的第七天,大殓之日,却因尸身被盗,祭奠丧葬仪式一概取消,城中百姓闭门家中,以表哀思。
偏偏这个时候,凤舞山庄居然挂出了大红灯笼,丧事未办,就急着要操办一桩喜事!
正当山庄内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已故主子的一位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山庄后花园的一扇小门在清晨悄然开启,四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抬着一顶青色软轿穿出小门,顺着一条小路往城外奔去。
城外一座吉祥小镇,是凤城门户,漕河开通后,河运货物至此转为陆运直达凤城,故有凤城“咽喉”之称。
小镇上多的是逍遥寻乐子的地方,勾栏戏院、酒楼茶馆,比比皆是。各方商旅也乐得在此歇脚。
西街一间瓦舍,门口遮着一块帘子,帘子里头起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嘈杂声浪中还夹杂着摇色子的清脆响声。
一名神情万分焦急的玄衣男子,在街上一家挨一家地打探到此,一掀帘子,入了瓦舍。
瓦舍里头光线昏暗,门帘子背面以墨汁歪歪扭扭地写着“天和”二字。把自家招牌掖在门里头的倒是稀罕得很,偏偏这条街就数这间瓦舍里头最热闹,不大的空间挤满了黑压压一群人,一桌挨一桌扎堆儿地围拢着,有掷色子的、摸牌九的,庄家吊着嗓子喊,铜板儿、碎银子洒豆似的落在桌面,地痞混混挽了袖子,一脚踩在长板凳上,两眼通红地围在桌边直嚷嚷,只在庄家掀开碗盖时,静了一瞬,随即是叫骂声、怒吼声迭连不断,粗俗的话儿一筐筐地往外泼,整个乌烟瘴气,粗俗不堪。
玄衣男子好不容易挤到最里头,找着一位管场子的大爷,冲他大声问话,双手一阵比画。那位大爷皮笑肉不笑地哼哼道:“你说的那位主子,一个时辰前来过咱这赌坊,手气出奇的顺,通杀四方,捞了个饱!咱这儿没人敢与他拼真格的。不过,这人也怪,赢了钱居然分文不取,自个儿到后院凉快去了。”说着往后门一指,“他是你家主子?咱这小庙可容不下这位神爷,你还是赶紧劝他回去吧!”
玄衣男子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猛力推开那扇后门,入了后院。
比起屋里头闹哄哄的场景,屋后的院子里则显得格外宁静。不大的庭院中间有一颗老槐树,绿阴底下摆了一张编藤躺椅,一人躺在藤椅上,微举双手,手中捧着一只双耳瓶,瓶上花纹以缠枝水鸟为主,胎质细腻,瓶面漆黑发亮,制作精湛。
玄衣男子放轻了脚步,慢慢靠到槐树边,站定,望着藤椅上躺着的人,唇边泛了一丝遂愿般欣慰的笑:老天有眼,佑护主子福泰安康!
躺在藤椅上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袭品月长衫,劲瘦的腰间系着宝蓝锦带,宽大的袖口捋起,白皙的肌肤被枝叶缝隙间洒落的旭芒晕上片片绯红,如同雪地中飘落的点点樱花,诱人之极!捧着双耳瓶的手,宛如玉雕,骨骼纤细,很是漂亮,修长的十指灵巧地转动薄如蛋壳的瓶口,瓶体折射的阳光幻作七彩光珠落在一张魅人的容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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