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有多痛……
“关雅彦,你忍着点。”下一秒钟,她手指捏紧了,向上用力一提。
“啊!”惨烈的尖叫声,不是来自受苦的关雅彦,而是来自实施“手术”的夏悠凉。
“你叫什么?”雅彦没好气道。
“好痛啊……”她声音又带上哭腔。
“又不是你在痛!”气死他了,分明是痛在他身上吧?这女人在一边唯妙唯肖地“配音”是怎样?!
“可是,看上去真的好痛……”话音未落,她咬牙拔下第二根木刺。
就这样,悠凉重复这残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看着细软木刺被拉出他的肌肉,看着他黝黑的皮肤表面渗出点点血痕。渐渐地,她的手不抖了,鼻头也不再因为想流泪而感觉酸涩了,乱成一团的百种心绪里,有一个念头逐渐变得鲜明——她想保护关雅彦。
她想为他分担痛苦,像他先前对她所做的那样;她想好好照顾他,像他先前所做的那样。
原来她真的很喜欢他,原来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很想付出。
在为雅彦拔除木刺的过程中,她甚至想:即使雅彦是穷得丁当响的流浪汉也好,是长相抱歉的平庸男子也好,她都不在乎,都喜欢到底。在这荒芜的空间里,金钱没用,美貌没用,身家背景地位条件统统抛开,唯有爱才做数。
她爱他啊……
当最后一根肉眼可见的木刺被拔出,悠凉重喘口气,放下眉钳,“关雅彦,你痛不痛?”
没人回答她。
她吓了一跳,急忙去看他的眼睛——发现它们紧紧合着,她的心倏然抽紧,“雅彦!”
他痛得昏过去了!
天,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当悠凉急得束手无策的时候,展晖跨进门来,俊秀的脸上挂了一道血痕,表情非常颓丧,“没追上。那家伙跑到酒窖里头去了,还用桌子顶住门,我们的下一餐恐怕要成问题了呵……”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食物问题?!悠凉又急又气地喝断他的忧虑:“别管那些了!雅彦他……他昏过去了!”
“什么?”展晖神色一沉,急忙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查看好友的伤势。见他腰背部有明显的大块淤肿,还渗着点点血迹。情况不容乐观呵……他皱眉,伸手轻轻压着雅彦的背肌,“他这样……已经有多久了?”
“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
“不,不可能。”展晖缓缓摇头,“他整个腰部的肌肉全都僵了,淤血甚至发黑……这伤,起码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是上次被画砸到时就有了。而且——”他凝重的视线落在雅彦的脚踝,“上次去酒窖的时候,他的脚也被扎伤了。”
什么?夏悠凉惊得喘了一声,从那时起雅彦就受伤了?从那时起他就一直默默地忍受着疼痛,还若无其事地与她斗嘴、照顾她、安慰她,用受伤的身子拥抱无助的她?
原来,他一直都痛着,也一直都忍着……
“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到了此刻,她的声音反而冷静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想办法医好他——就算不可能,也一定要。
而展晖的回答,却仿佛槁木死灰般令人丧气:“是呵……在这种地方,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他反问道。
然后,几乎是同时地,夏悠凉说了一句接近于异想天开的话语:“我要回去。”
展晖眼神一闪,“回哪儿去?”
“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她一字一顿,语气是不容动摇的坚定,“我要把关雅彦带回去,找医生来医好他。总之,他不可以有事。”
说得轻巧……展晖咧了咧嘴,发出无声的苦笑,“怎么回去?怎么可能回得去?”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的。”她双眼发直、语气呆板地一字字吐出,似要借着这木然的话语,给自己一点荒谬的决心,“我们既然有办法来,当然也就有办法回去。”
“什么办法?”展晖扬起一边眉毛,被她眼中的执拗撼动,忍不住在心中叹息。或许,他可以……
“我会想。”悠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如铁般坚固,“我会找。”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关雅彦的病情一点一滴地恶化。
到了原本是该吃下一餐饭的时候,夏悠凉和展晖却都没了吃饭的兴致,因为——雅彦开始发烧了。
展晖只能用他有限的医疗常识做出简单的判断,“也许……是破伤风。那幅画上的木刺令他的伤口感染,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是会死吗?”悠凉的声音比冰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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