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歌(上)(17)

2025-10-07 评论


“你难道不晓得,不告而取是谓偷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写了字条和他借啦。”

“少爷现在人不在。”她提醒他。

他停下脚步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看着她,莞尔挑眉问:“说真的,你真的觉得你家少爷会介意吗?如果他现在人在这里,他会抓我报官吗?”

看来奢望他会羞愧,实在是她的错。

她瞅着这不要脸的男人,老实回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他双手一摊,露出无赖的笑脸。

“但那不代表,你的行为就是对的。况且,你腰侧有外伤,不能喝酒。”她同他漫步在湖畔,开口提醒。

他咧咧嘴,不在乎的说:“我需要它止痛。”

“酒只会让伤口更难愈合。”

“我知道。”他坦白的看着她,重申道:“但我真的需要——哈——哈啾——需要它止痛。”

他说着又再打了个喷嚏,一边死命揉着鼻子,像是试图将剩余的辣椒粉末给揉出来。

她看不过去,掏出了手绢递给他。

他愣了一下,但没有拒绝,只笑了笑接过手,拿手绢捣着鼻子,继续举步往前行。

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身边。

她很少和人靠得这么近走路,那让她有些紧张,但蓝蓝就在身边,她的紧张真的很不必要。

深吸了口气,她平复心绪,然后不由自主的偷偷多看了他两眼。

这男人是个怪人,一开始她原以为他是什么绿林大盗,但有他这样头脑的人,不会沦落到那样落魄的景况,现在世道很好,就算不想种田打猎,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也可以过着还不错的日子。

很少有人会傻到在这时节和官府为敌,而他不是傻的,绝对不傻。

但她也不认为,普通的官爷会有他身上那样的伤疤。

他的身材十分高壮,浓厚的黑发强壮又坚韧,醒来后,他就拿皮绳随意绑起,但常常不到中午,那些强壮的黑发就从皮绳中挣脱了出来,东翘西翘的,翘得比蓝蓝的皮毛还乱,让她总是忍不住想提醒他重新绑好。

可他的模样如何,真的不关她的事,所以她努力忍住了。

虽然觉得他那样子很碍眼,她至今不曾多嘴多舌。

他又拔开陶瓮的塞子,灌了一口酒。

这个行为,让她有些不安,未想,话已出口。

“我希望你不是个酒鬼。”

话一出口,就吓到了她自己,这句话真的很不礼貌,她很少这样。

可这男人听了,却一点也不介意,只朝她眨了眨明亮的黑眼,笑道:“放心,我从来没醉倒过。”

这并没有办法安她的心,但除了晚上把房门闩紧一点,她似乎也不能如何。

他是个客人。

她注意到他拿瓮的手背,又黑又粗,几乎和皮革一样。她也清楚他的手掌内侧满布厚茧,来这里之前,这男人做的显然是劳动的工作,或许是打铁的?但更可能是拿剑的。

或者都不是,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她不喜欢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眼前这个男人,让她非常困扰。

他说的是通用全国的官话,穿的是一般的汉服,可他的皮肤太黑了,不像一般江南人士,她怀疑他是北方人,抑或南方广府那儿跑远洋货船的人,但他说话没有特别的口音,她听不出来他是打哪来的。

除了他姓苏,是少爷的朋友,关于眼前这个家伙,她所知的真的不多。

天知道,她甚至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莫名的焦躁,在心中堆积,瞧着他脸上的笑容,她忍不住再问。

“苏爷,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的大名是?”

他微微僵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

瞧他那反应,那一剎,她清楚他确实打一开始就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名字,她垂下眼,佯装无意,轻声道:“抱歉,白露逾距了,苏爷当没听见吧。”

“不,呃……你没……”他吸了吸鼻子,咳了两声,然后咕哝了一句。

她没听清楚,忍不住问。

“你什么?”

“我叫苏……”他隔着手绢,张嘴又说。

他的尾音又弱掉了,但这一次她听清楚了,却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看着他。

“你是说……小妹吗?”

他盯着头顶上的蓝天看,没有任何的表示。

“你叫苏小妹?”她轻声再问。

这一次,他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无奈的转头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的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个字,不是妹妹的那个妹,我不是老么,也不是姑娘,那字是鬼魅的魅,魑魅魍魉的那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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