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歌(下)(2)

2025-10-07 评论
他一直是一个人。

小时候,娘将他送走,送给那个人。

大了一点,那个人也将他送走,送给了敌人。

他很早就已经发现,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实永久。

人们会为利益互相欺瞒、说谎,为了自身,说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说久了,还能如唱歌一般顺溜。

他在谎言中长大,在谎言中打滚,甚至靠着揭穿人们说的谎,挣钱过日子。

久了,他只想一个人,也已习惯一个人。

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一个人活着,然后将来的某一天,也会一个人面对死亡的诱惑。

那没什么,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两袖清风,啥也没有。

他从未想过,他会爱上如歌一般的女子。

她和他,是如此的不同。

纤细的腰肢,春葱般的玉指,南方女子精致典雅的五官,还有如琴音春风般柔软好听的声嗓。

她的性子复杂压抑,不似北方姑娘那般直接明了。

冷时,她能如坚冰那般狠绝,暖时,却又似春水那样温柔。

她矛盾得像一道谜,似一首歌,每当他以为他已经了解,再三反复哼唱后,却又会意外发现,谜下有谜,诗歌之下、词曲之中,还含有更深、更让人动心的真义。

她的柔情,她的聪慧,她的压抑,她千回百转的思绪,甚至她编织的谎,都让他深深着迷,无法抗拒。

什么样的环境,会养出像她这般的女子?

什么样的遭遇,会让她能做出那样狠绝的事情?

又是什么样的故事,会教她能拥有如此惊人的胆识与勇气?

她是一首歌,是一道谜,在他心中徘徊不去,教他难以忘却,不断反思咀嚼、一再回味。

她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他都不由自主的深记。

他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在意她的爱恨恶欲,他想要将她拥在怀中,捧在手心,替她挡去一切风雨。

于是,才发现,他已深深陷落,无法自拔的将她刻印在心。

他需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需要了解所有和她有关的大小事情,迫切渴望在她生命中、在她的灵魂里,占有一席之地。

他,爱上了那如歌一般的女子——将吏大人?

那生疏客气的称呼极刺耳,狠狠的戳着他的心,可也因为她说的话,因为她眼中冰冷的怒火,更因为她再一次的试图救他,让所有的一切,都清楚分明了起来。

他看着她,将视线移回眼前那家伙,开口问。

“是你剥了她的衣裳?”

“是我剥了她的衣裳。”宋应天点头承认。

“你试图将她关在这座岛上?”他再问。

“我没关她,是请她做客。”

“大人,你别听他胡说……他想软禁我、关着我……”被他制住的姑娘,试着回首看他,楚楚可怜的含泪哀求:“拜托你,救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是他强行将我带来的……”

他闻声低头,直到这时,才真的看清了她的模样,心头莫名一震。

老天,又一个美人。

这姑娘极美,即便狼狈的被压制在地,她看起来依然美得动人心魂。

和白露精致的五官不同,她的眉目较深,高鼻大眼,那双眼黑得像北大荒中雪地里的深潭。滚烫的泪水,盈在那姑娘深幽的黑眸,滑下了她苍白的小脸,那娇弱的模样,莫名教人兴起恻隐之心。

“大人,求求你……”

她切切哀求着,但她对白露下手时的凶狠模样犹在眼前,尚未消散。他很难真的同情她,特别是她那双眼竟像是要将他吸入其中——

求求你、救救我。

那哀求蓦然回荡在脑海,紧抓着他的心口,在那一瞬间,眼前的女人,看来竟像白露。

救我。

白露哀求着他,哭着求。

他几乎松开了手,但理智告诉他,白露不可能这样求他,她从不哀求,她痛恨那个必需求人的自己。

要命,是迷魂术!

惊觉不对,他猛然掉开视线,他差点无法做到,但他知白露就在身旁,还气着、恼着。

他成功的把视线对上了她一点也不可亲,却万分可爱的冰冷视线。

脚下的姑娘,知自己失败了,发出愤恨挫败的咒骂,他没理会她,只看着白露问。

“告诉我,我是否有任何理由,应该相信这位被人控诉以毒药药人,谋财害命、骗财骗色的家伙?”

“我说过了,他没有做。”

“他承认自己剥了这姑娘的衣裳,还试图关着她。”他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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