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歌(下)(25)

2025-10-07 评论


“慢。”

那姓魏的大人,举着一杯茶,瞧着县卫再次举杖要打,出人意料的出声,阻止了他们。

堂上众人瞧向他,以为这位前任县丞于心不忍,想让她早死早超生,谁知他只慢条斯理的冷冷看着那身后早已血迹斑斑、摇摇欲坠的白露,道:“大人,笞杖,是这样子打的吗?想老夫为官时,时有刁民,衣下藏物以抵法杖,这答杖之刑,得撩起那厚衣,贴着肉打才是。”

“大人所言甚是,是本官疏忽。”县丞大人抚着嘴边长须,抬手指着县卫们:“你们听到了,给我掀起她的衣,贴着肉打!”

这话,听得白露脸上血色尽失。

两旁执刑的问事卫士们闻言,更是愣了一愣,这疑犯是位女的,掀起衣打,便是要羞她、辱她,这也就罢。可隔着衣打,已让她血湿衣背,若再撩起衣打,还不活活将她打死?

况且,她还是那在八百里洞庭,多年来悬壶济世、造福乡里的应天堂的人,这县府中,谁没拿过应天堂的药?这方圆百里之内,又有哪户哪家没让宋氏一门看过诊?

瞧着那被打得出气多、入气少的白露姑娘,一时间,执刑的问事心有不忍,迟疑了。

见此景况,那魏家少爷可怒了,嚣张的喝令道:“还愣着做什么?大人的话你们没听见吗?给我打!再不动手,休怪大人将你等一一治罪!”

闻此,执刑问事们互看一眼,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白露怒瞪那魏家老头,只觉又气又恨,止不住的抖,可再恨,她也只能屏住了气,咬住了牙,强忍。

一名问事吸了口气,再举高了杖,另一名问事则以左手压着她的肩,右手伸向她的裙——“住手!”

眼看执刑问事就要碰到她的裙角,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突地,一声大喝,贯入公堂,声如雷霆,震得众人心头一跳,所有人回头一看,只见门外有一汉子踹开了门,大踏步闯了进来。

看见有人硬闯,堂内数人尽皆一愣。

“何来大胆刁民,竟敢擅闯府衙公堂?!”见有人擅闯,怕误了自个儿歹事,魏家少爷狐假虎威,张狂的道:“来人啊,还不给我将他拉下去!”

县尉及执刑问事们一拥而上,却见他掏出一只令牌。

“我乃刑部直属将吏,有特急公文须亲交县丞大人。”

大伙儿一愣,停下了脚步,不敢再挡。

男人说着,在看见跪倒在地的白露时,眼角微微一抽。

她被一名执刑问事压在地上,背上的衣,染满了渗出的血,娇弱的身子,因疼而止不住的轻颤。另一执刑问事,还高举着杖,那杖头极粗,头径竟达三寸二厘,他一见,极怒,几压不住胸中的火。

这是堂上问案时最粗的杖,通常只用来对付顽劣不冥、十恶不赦的歹徒。

他知白露本就打算自己担起这罪,才会如此乖顺的跟着来,她一介弱女子,即便是罪犯,何如以此杖用刑?

更违论,这还只是问案,非是行刑——

火由心起,猛烧,杀意瞬间涌现。

他脊背肌肉债张,迈开大踏步走上前去,瞪着那两名执刑问事,直瞪到两人心头一惊,竟不由自主的收手退开。

“你们做什么?为何松了手?还不快打!”魏家少爷怒道,大呼小叫着。

有几名县尉闻之欲上前,可在他抬眼一瞪之后,立时识相的止住了脚步。

“都是些蠢货,你等身为县尉,还怕一个刁民吗?”

魏家少爷火了,一步上前,抢了杖,就要自行动刑,众人阻之不及,只见他杖才狠狠挥下,已被那男人倏地一掌握住。

“你做什么?还不快放手!”他额冒青筋,欲抽抽不动,欲出出不得,瞬间出了满头的汗。

男人一挑眉,在他硬抽时,松了法杖,让他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看着公堂上额冒冷汗的县丞。

“大人,先皇太宗曾二次下召,笞杖用刑,不得鞭背。这在公堂之上,还敢鬼吼鬼叫、私自持杖用刑的刁民,究竟是哪根葱、哪颗蒜?大人你竟也如此纵容?扰乱公堂,该当是得先笞杖个几下先吧?”

一听这刑部来的将吏要他打魏家少爷,县丞脸一白,忙道:“这——世侄,不,魏家少爷是丁男,来县府里服役当白直,是我要他协助问讯的。”

这是谎话,他一听便知。

丁男服役三番上下,一年需四月,一番可以纳两千五百文来替,这小王八蛋衣着华贵,又是前任县丞的儿子,会来衙里当白直跑腿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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