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家先上楼坐坐吧,让他们自己谈谈。”李则使着眼色。
众人识趣地纷纷上楼,夏振宁迟疑着,回头看着妹妹,有些担心。
穆梓梨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宁小夏低着头,望着面前那杯李则临走时刻意端上的康宝蓝咖啡。
沉默就好像一张网把两个人都密密地包住了,裹得紧紧的,几乎不能呼吸。
宁小夏小心地抬起头,看着对面那张不知道在记忆中勾勒了多少次的脸,在岁月的冲刷中磨去了棱角,少了年少时的坚毅,却多了一份历练的积淀。还是习惯格子衬衫外面罩一件简单的运动外套,蓬松的头发三七开,黝黑的皮肤总是衬得牙齿好白。
宋剑庭也用心地打量着她,前两次的见面都是远远地望着,又因时间紧迫,看得不甚清晰。中学时经常扎成麻花辫的长发剪成了俏丽的短发,以前常戴的眼镜似乎已经改成了隐型眼镜,蜜色的皮肤,不变的是依旧执着红色的衣裳,左手上套着鲜红欲滴的玛瑙镯子。她的变化很大,如果不是已经把她的影像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或许某一天他们在某个街角擦身而过,也不一定可以认出对方吧。四年的大学生活让他们的生命基本上没有了交界,感觉就像是一组相交线,在经历了某一点的衔接之后延伸开去的是无止境的分道扬镳。
“对不起,你脸上的伤是我哥打出来的吧。”目光落在他嘴角的淤青。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你没有错,我们只是没有缘分,不能强求什么。”她幽幽地说,端起的咖啡杯,刻意地往胸口挪了挪,贴近心的位置,熨平心里因为这句话而揪起的褶皱。
“不,是我该说对不起的,当初我说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想刻意地伤害你,真的。”他慌忙地解释着,当时说出口时就后悔了,他至今还记得她那痛苦的语气。
难道你说这个就不知道会让我伤心吗?
对不起,我以为你很坚强……
难道我的坚强就注定我必须受伤吗?
“我们都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或许感情的事情根本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我没有想到你会开一家这么特别的店……”
“这是你当初的创意,你忘记了吗?”他急切地问。
怎么可能忘记?所以她第一次走进这家“流水浮灯(20)”时那泉涌而上的惊讶与伤怀,让她在接下去的几天总是魂不守舍。初一那年的六一儿童节,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儿童节,戴红领巾的日子在曾经无数次的厌烦之后,要解下来了又仿佛不舍。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奉命布置教室,停电了,于是点着蜡烛,烛光里那一张张朦胧的脸,带着少年的稚气,却屡屡在梦中看不清。
那时很迷《青蛇》,总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喜欢那迷离绮丽的色调,沉醉那缠绵悱恻的乐曲,更多的喜欢那个握着竹竿挑着荷花灯的粉衣少女与彼岸那个白衣书生之间欲言又止的暗生情愫,就像那时的她,也有太多说不出的话。
于是笑着,说如果有一天开了一家咖啡屋,那么就一定要叫“流水浮灯(20)”,篆书的大门,浮着纸灯的小水池,椅子要像秋千一般荡来晃去,音乐也一定要是那一曲不变的《流水浮灯(20)》。最好的话,有个穿着凤仙装的服务生小妹。那时在场的同学都笑她,说咖啡屋都应该像传说中的外国城堡或者是宫殿,她怎么想得像个茶馆,只有他点点头说也许对比之下,会有更与众不同的氛围。
没想到,那时的一席戏言,今天会变成一个真实的存在。
叹了口气,记不记得,或许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记得了,都过了那么久了……忘记了,人才能轻松点。”她刻意漠视他的渴望。伸手把桌上的匣子取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翻腾着的五脏六腑平静下来。打开小巧的木匣,里面是一叠让宋剑庭眼熟的信件,还有一个精致的锦盒。
宁小夏小心地把信件从匣子里掏出,微微颤抖的手隐约可以透露着她的在乎。
“这些信是你写给秦姐的,她送给了我,我想了很久,始终觉得还给你比较好。毕竟这是属于你的回忆,由你自己来保管比较好。”
宋剑庭死死地瞪着宁小夏手上的信,无意收回。
“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隐私是我不对,不过我需要更多的理由让我相信放弃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宁小夏艰难地解释着。
“我写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放弃吗?”宋剑庭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明明这些信里都是写着自己的后悔和希望挽回,为什么在她看来,只是让她更加地死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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