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问出如此怪异的问题?
“是啊,你离开家快半年了。”
“是啊。我父母希望我圣诞节前能赶回去,最好再提早一点。你知道,有很多事情要筹备。”
她是很清楚圣诞节对国外的重要性,所以完全没有挽留的理由。
“那你还会回来吗?”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含有多少期待。
“游戏已经找到合适的公司去代理,发行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缓慢地说,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去等个国际长途……有时差嘛,不好意思。”
妍婴一个人在温室里随意走动,心里忽深又忽浅的酸涩。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的伤口,真正的痛苦并不是划下去时那一刻的感知,而是愈合过程中拉扯的酸涩……
绵延的不可撤消的痛楚。
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半场战争。
伤是不知不觉留下的,也在不知不觉中平复。
然后总觉得失去了什么,永远地失去了,一直找不回来。
究竟失去了什么东西,明明是这样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会有不属于自己的遥远感觉?
☆
“要搬回家了?”肖敏敏啃着面包,东翻西找地寻一本杂志。
“打扰你一个月,不好意思。”
“说什么话,你不也分了一半房租吗?”
她把面包咬在嘴里,眼睛盯着杂志,两只手在键盘上迅速地敲下一串汉字。
“敏敏。”妍婴说,站在她椅子后面,把一个坠子挂在她脖子上,“这个送你。”
“什么东西?”肖敏敏一边嘀咕,一边空出一只手拿起来看。
小玻璃管子,里面一朵盛开的干花。
“是扶桑。花语,给你温暖。”
“哦。”肖敏敏答应一声,关了文档和电脑,“走吧走吧,我送送你。”
再坐公车,妍婴早已经不要人教了。
每次坐车都会看到至少一对情侣,本来一前一后地坐着,上来一位老人,女的便站起来让座,在老人的道谢声中坐在男的腿上,一起看窗外。
“那女的其实不轻,很重的。”肖敏敏低声说,“你看那男的不停把她往上拉。”
她点点头,“对啊,可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愿意。”
肖敏敏叹气,“这世道,真的是个人就可以谈恋爱。”
妍婴奇怪说:“难道不是?”
肖敏敏瞥她一眼,“至少我以为,像你这样大生长一副做偶像明星都嫌浪费的脸蛋的女人,谈起来才有意思,才配叫恋爱。”
妍婴便笑了,“谁说的,现在都流行其貌不扬但个性鲜明的女孩。”
肖敏敏立刻激烈地反驳她:“你才‘谁说的’!现在流行野蛮女友,既漂亮又凶悍的那种,知道吗?”她声音又大,语调还高亢,“不漂亮还凶的那是泼妇。你漂亮是够了,可惜不够狠。”
不少人朝他们望,妍婴摸着脸,笑道:“那我应该怎样?”
“你应该想方设法地折磨那些臭男人。”
妍婴忍不住地好笑,忽然想到什么,惊讶地说:“对了,我发现敏敏你的性格正好是野蛮型。”
肖敏敏脸一板,“我又不打算谈恋爱,我给你参考罢了。”
妍婴思索一下,问:“那如果对方不是臭男人,怎么办?”
“你说卫清平,还是你那个未婚夫萧湛朗?”
“湛朗。”
肖敏敏仔细回忆道:“那天太晚了我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乍一看身形就比卫清平年轻了很多。”
“他和我一样年纪,稍微大一点。”
“哦。”肖敏敏答应一声,突然扬起声调,“那他的游戏是什么时候做的,岂不是还在上学?”
“十八岁吧,我记得他给我玩时,我高三。”
肖敏敏顿时底气不太足了,“我对有才华的男人不太痛恨。”
妍婴拿胳膊肘捣了她一下,“他长得也不错,混血,妈妈是澳大利亚人。不过他的长相比较东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有白人血统。”
“这么完美?”
肖敏敏有点不平,“你一定是骗我的,如果像你说的那为什么你不要?”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定是他的个性很烂。”
妍婴语塞。的确她以前是那么对清平说过,刻薄,恶毒,冷漠,尖锐,这些个性使他变得非常难以接近,几乎完全掩盖了他的一切优点。
“说吧,”肖敏敏了然于心,“究竟是小家子气,还是爱猜疑,还是大男子,还是最不可原谅的那一种,鄙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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