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嫁给你,同样得嫁与他人。以唐老爷逐名夺利的个性,不可能同意她与她原本的未婚夫成亲。合卺于你,对她反而是最好的。」言嘉一番劝词,使彤弓的愠色渐趋和缓。
她的婚姻……是和一个女人弄假拜堂,断送彼此的幸福……然而,纵然不依父亲,她又能于何处觅得幸福?
属于她的……一生的……幸福?
彤弓不由得闭眼长叹,继而望向言嘉,瞬间飞掠而过的念头令她心弦大震。
她在想什么?他们只是朋友,亲如家人……
「言嘉,你确实认为这场婚姻对我和唐亦晴会是最好的打算?你要晓得,一旦我成了亲,我可能就……」彤弓幽幽地岔移视线。「我可能就不再是自由自在的白彤弓了。」
「我相信唐家小姐不是不讲理的人,若将事实告知,她必能谅解。请她等候时机,俟机会来临,她与她未婚夫终能有情人成眷属。这样的理由,她一定会接受。而你,就可避开身分的泄漏,光明正大地继续做白家的少爷,内有妻室,再不会有人说你的闲话。」言嘉替彤弓考虑好每一个细节,为的就是不让彤弓受到一丁点伤害。
太过俊美的容颜,总免不了街头巷尾的耳语。娶亲一事,或许可以终止这些蜚语流言。
彤弓摊手,言嘉言之有理,她不接受都不行了。
她淡笑道:「我担心到时唐亦晴恐怕会在新婚之夜刀剑相向。」
「你的身手,铁定抵挡得了。」言嘉毫不忧心地应道。芦湖旁的木屋,蓬门半掩,月茗蹑手蹑脚推门进屋,一股浓窒的酒味迎面扑来。袁之宾似倒在酒槽中,身边尽是喝得精光的酒瓶,散落桌上地上。
月茗除了摇头叹气,也无法可想。
她上前拍晃着袁之宾,而他尚在混沌中,使劲睁开的眼皮隐约确定了来人。他笑道:「月茗啊!好久不见了,要不要来一杯?」
「袁少爷,您喝得还不够吗?瞧您,都站不稳了。」月茗扶住他差点跌倒的身躯。
「这叫作人逢喜事千杯少!哈哈!」袁之宾笑语里失落搀杂。「你们家小姐不是今儿个出嫁,你怎么还跑来这里?快回去,否则我又得挨顿打啦!」
谁都看得出来,袁之宾自暴自弃的狼狈!
「迎亲的队伍,下午才会到来。」月茗犹疑地拿出唐亦晴准备的东西。「袁少爷,这是我们家小姐要给你的。」
一包绣工十分精致的鸳鸯荷包交到袁之宾手中,他收起原先的嘻笑,神色凝重地启开荷包。
里面满是金钗玉戒类的饰品和多张银票,袁之宾当然清楚,这些都是亦晴多年来自己攒下的私房。
「小姐说,请袁少爷不用再挂念她,利用这些钱做为盘缠,为自己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重振袁府昔日盛况,才不枉她一番心意。而她,会奸好为白少爷执箕帚,恪尽心力,侍奉舅姑。」
酒意顿时席卷而逝,袁之宾颤抖着双手捧起这等于诀别的「礼物」。此刻,荷包内一封信飘落于地。
袁之宾拾起展阅,上面只有短短一首诗与唐亦晴的署名。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亦晴
袁之宾落泪了,信贴于胸口,痛楚溢满全身。
「亦晴……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值得你什么?」
远方,迎娶的锣鼓正热闹奏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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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有人当得像她这么窝囊的吗?
「没有笑容、没有生气,像摊死水,槁木逢春都比你好看的多!」爹在耳畔训了她不知几回。
所嫁非所爱,所娶非所愿,这种婚姻,谁不会同她一样死沉?
好不容易三拜天地后,彤弓扔下大批宾客与新嫁娘,躲到了白家后院的亭子里。
十五明月,亮晃晃映于亭边池面,依稀可想见月宫的笙歌簧夜,对照她的惨况,格外鲜明。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彤弓望着微风轻拂的水波,感叹道。
不期然,后头响起应和声:「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
彤弓回头,言嘉笑吟吟地走来。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怎有空在此长吁短叹的?莫非想学苏东坡,也来梦位佳人?」
「少揶揄我了。」彤弓手肘撑在亭栏上,委屈道。「佳人现下房里就有一位,我用不着作梦了。」
「仔细一瞧,这新郎服挺衬你的,穿起来英姿飒飒,和你成亲的女子定会羡煞旁人。」
彤弓端坐,听出他昭然若揭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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