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如她所愿的挪到她指定的地方,她咧嘴忍痛又满意喟叹,像哭又像笑的线条全累积在她的唇角,她流下因疼痛而挤出的眼泪时,有人伸手碰触她的脸颊,将泪水一并抹拭,长指在她唇心徘徊不去,那不是花迎春的手指。
指间有她记忆里的温度,她曾经在这样熟悉的指间尝到最羞人的接触,也曾在这样熟悉的指间被呵痒得在床铺上打滚求饶。
她努力想张开眼,然而尽力的结果也只能瞇着眼缝,最可惜的是屋里没有烛光,她知道那人就坐在床边,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不看得清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那人是谁。
干什么不开口跟她说话?她很痛的,说什么都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有人可以闲聊,忽视痛楚。
干什么耍神秘,谁会猜不出来他是谁呀?!太小看她了吧?
「你打算……就这样不说半、半个字……坐在那里当木头吗?」她抱怨,听起来像呻吟。
「……」不回话。
好,好极了。
「李祥凤……没经过我允许……谁准你踏进良家妇女的闺房……快滚出去……」她直接点出入名,跟他杠上。
「……」
「你最好否认你是那个冷血无情又只会拿权势要剁人手指还有在床上活似个急色鬼的蛮横七王爷!」一口气吼完,差点断气,她呼呼呼地大口吸气。
「妳难道不知道病人就应当好好静养吗?」千呼万唤、千求万激,他大老爷终于肯开金口了,但一开口就先责备她。
「你难道不知道……对病人要温柔体贴,病人提出任何要求都要马上答应吗?」她真讨厌自己现在的声音,虚弱又没气势,要是和他吵起架来一定惨收。
「妳指的要求是要我滚出去?」
「在我喊你之前……你就应该先应我话。」而不是像个哑巴坐在那边要沉默。
「我不想吵醒妳。」
「反正都已经吵醒了。」可是她又累了,怎么又好想睡……她想甩甩头,藉以清醒一些,但试了试,仍是失败。她几乎要挫败地低咒起来,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疲惫成这样?
「累了就睡吧。」他摸摸她的额。
因为靠得很近,她终于稍稍看清楚他。虽然还是有一半的身子是陷于黑暗阴影里,但灰蓝色的眸子清晰了起来。
「我睡了你又要跑了……」她连想揉眼都做不到。
「不会,我会留下来——如果这是妳的要求,而不是要我滚出去。」
「我明早醒来要是没看到你……我就会要你滚……」她强打起最后一丝的意识威胁他。
「好。」
他的保证,让她嘴角有笑,但眉宇皱了皱,他的长指不苟同地推推她眉心小结,她很想回嘴耻笑他,因为他眉心的结可是比她的大上十倍吶,不过她太倦了,瞇瞇着眼还在瞧他,人已沉沉昏睡。
她还想问他好多事,包括她回到花府的事情……文贵妃的事情……赌约的事情……
等她睡醒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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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迎春完全清醒是十五日后的事,这十五日当中她还是睡睡醒醒,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又哭叫了什么,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脑中唯一深深记得的,是李祥凤答应过会留下来,不会趁她睡时偷跑。
现在呢?
他跑了,不见踪影。
还是她在昏昏沉沉时作梦梦见他,一切都是在梦里发生的情境?可是她明明被按得很疼呀!
「说谎的混蛋。」谁她、骗她、欺蒙她,害她一睁开眼就是失望。
「呀?」正在喂汤药的花迎春被骂得很无辜,一脸茫然。
「没。」发觉自己迁怒无辜,花盼春收起怒目横眉。
「来,再喝一口。」花迎春像在哄孩子一样。「身体有好一些吗?」
「妳是问除了脑袋能转之外,还有没有哪里能动吗?没有。」她还是瘫得像烂泥。
花迎春心里的失望全写在脸上,「妳写回来的纸笺全是报平安的,结果呢?一回来却搞成这副模样……妳根本就是在逞强骗我的吗?」
「我之前的日子的确还不赖。」至少看起来像是她在欺负李祥凤,他还真忍让她。「报平安的家书不是在逞强骗妳,只是后来有些事没料到,出了点意外才弄成这样。」
「不知道还得喝多久的药妳才能痊愈……抱妳回来的那个男人也没多说,请来的大夫也不敢随意开方子,我好担心……」只能完全按着那男人交代的药单去抓药。幸好盼春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至少没去掉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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