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少夫人差走了她,单留下周大夫那时起,她就不时地发现少夫人常常一个人发呆,痴痴地笑。
少夫人不同了,不同于以往的落落寡欢,不同于以往的愁眉频蹙,少夫人渐渐地开朗,渐渐地走出绣阁,走入人群。
少夫人她不再惧怕跟孙家的人擦肩而过,不怕跟玉庭少爷四眼相对,少夫人她变得好坚强,坚强得足以面对她这段错误的婚姻,不再规避。
兰儿欣慰自个儿能见到少夫人走出那段阴晦的日子,脸上渐渐有笑容。
“兰儿,”白铃徒然拾眼,望向兰儿,她满含着笑意的美目盈满着柔光。“兰儿,你说我这荷包绣这样好看吗?”她将荷包递高,好让站着的兰儿看清楚点。
兰儿将荷包拿在手心,端看个清楚。
那是一对水鸳鸯悠游于湖水间,湖畔柳树摇曳,阴着湖里那对颈项相交的伴侣,绣荷边上,少夫人还提了行小字,娟秀的小隶写着:只羡鸳鸯,不羡仙。
“少夫人真是好手艺,这池中鸳鸯栩栩如生,好似一对活神仙,快乐逍遥于水中间。”
白铃闻言,酡红了两颊,轻手拾回自个儿的荷包。“你,会笑我太过于傻,太过于痴吗?”
“兰儿不敢。”兰儿低垂着头,满是惶恐。
“兰儿,我知道在我没嫁入孙家之前,你是玉庭最信赖的丫鬟,而玉庭之所以会信赖你,也自有你的长处,”白铃徒然望着兰儿。“以你的聪慧,你自是明白我近日来的改变是为了什么,兰儿——”
兰儿双膝一屈,倏地跪倒在地。
“兰儿,你这是在干什么?”白铃慌忙地放下绣荷包,急忙地牵扶起兰儿。
兰儿一径地跪倒在地上,低垂着头。“兰儿只是个丫鬟,兰儿自知自个儿的职守只是在服侍夫人,其余的,兰儿都不知道。”
好一句什么都不知道!言下之意也就是兰儿她不管瞧见了什么,都会视而不见,只因她不是一个会嚼舌根的丫头。
“兰儿,你——会看不起我吗?”兰儿的感觉对白铃很重要,因为,在孙家,就只有兰儿最清楚她所受的苦,届时,如果兰儿她都不能谅解她情感的脱轨,那么——她相信她将永远无法抬起头做人。
兰儿怯生生的眼迎向白铃眸中的迟疑。她摇头了。“今日,是孙家负了少夫人你,少夫人现今只是追求自个儿的幸福,兰儿怎么会看不起少夫人呢?兰儿只觉得少夫人好勇敢,好有勇气能不惧日后的闲言畏语、蜚短流长,能追求自个儿想要的幸福与美满,这样大无畏的精神是让兰儿钦佩的,兰儿又怎会看不起少夫人呢?”
白铃微微颔首,牵起犹跪倒在地的兰儿。她说:“有了你的支持,我的心安坦多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跟自个儿的道德良知交战,我知道我既身为人妻、为人妇,我便得恪遵妇道,坚守所谓的三从四德,但是——”白铃凄楚的眼陡然望向兰儿。“你可知道我每次看见玉庭同青衣携手走在回廊外,笑声迎风传进我耳里时,我的心是多么痛吗?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希望有个人能疼爱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兰儿不希望再听少夫人说下去。少夫人说的愈多,就愈代表玉庭少爷待夫人的薄情寡义,她虽同情少夫人,但,她却很私心的不允许别人在她跟前说少爷的不是,因为,她也曾亲眼瞧见过少爷为情所困时的苦。
少爷也曾很努力的想接受少夫人,但感情的事,不可勉强,少爷整个人、整颗心全击在青衣姐姐的身上,纠缠着这段三角恋情的是不可违的天意,不是少爷的薄幸,少夫人她该知道的呀。
白铃凄凄然的脸庞漾出一朵笑来。“我就是知道薄幸的人不是他,所以才无法恨他、无法恨青衣,”她的脸转为凄楚,一双眼望向云深不知处的远方。“我只恨自己爱错了人。”
白铃陡然回神,又对兰儿灿然一笑。“不过,现在我想开了,玉庭他不爱我,那又怎样呢?我该好好地珍惜自己,因为——我不想让那些关心我的人受苦、受罪。”
“少夫人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了。”如果少夫人能幸福、能快乐,那么少爷对少夫人的罪恶感便能少一些。
“我想去拜佛。”白铃突然开口。
“啊?”兰儿错愕了一下。
去拜佛?为什么这么突然?
白铃笑开了眼眸,她说:“我突然很想去见他。”然而却没有正当的理由,所以,她只好说她想要去拜佛。
兰儿懂,懂白铃的难处。她点点头。“兰儿这就去准备。”准备牲果,让少夫人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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