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澜池(32)

2025-10-07 评论

雪在烧。

当我望见北天那片凄艳的红时,我该知道:

那是火。

那是火。

那是火!

***************

一闪。

灯花堕。

我仍对着火,灯火。

一盏凝满油膏的白铜灯,在油漆斑驳的桌上。

一名中年女子正低头望我,面目其实陌生,却觉似曾相识。

“我是慕容湄。”她低声说,“我也为你易了容。”

“这是哪里?”

“铃雨镇上东来客栈,幸亏又下起雪来,遮住了我们的脚印。”

我心中一惊,“大哥呢?”

她转开脸,“我只有力气带你回镇。叔叔的伤应该还可支撑,当务之急是你。”

我心乱如麻,欲待再说,走廊上忽然一阵杂乱,有人挨户敲门。

慕容湄脸色未变,也许只是因为脸上厚厚的易容。她跳起身拉下床帐,自己坐在桌前。

不久门上有人敲响,她轻轻一动,却未起身。门响二遍,她才粗了声音应门。

开门处,几个大汉走进,手中拿着张纸,上下打量。慕容湄连问什么事,却无人回答。

一人忽然推开她,朝床边走来。慕容湄跟过来,气急败坏: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相公冒了风寒正在捂汗,仔细着了风。”

床帐掀起,一人展开手中画纸向我看来。看了一会,转身欲行。

将至门口,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大步走回来,伸手掀被。

慕容湄目光黑沉,左拳紧握,想必已扣了一把暗器。

我也凝力于掌,只待他掀开被子便奋力一击。

正在千钧一发,忽听门外一个声音淡淡说:

“不是他们,不必多事了。”

床边人立刻躬身答应,退至门边。会同门口几人,说声叨扰,阂门退去。

我望向慕容湄,只见她仍立在床前,一动不动。

“好了,”我压低声音,“去插上门。”

她一惊抬头,半晌方才明白。缓缓走到门边,放落门栓。

然后她回到桌前,坐下,凝望着灯火默默出神。

客栈里不久安静,想是池家人马终于退走。我低声叫她,到第三声她才听见。怔仲片刻,她过来揭起床帐,低声问:

“你觉得怎样?”

我的伤口火灼般作痛,两日内断不能行走。而大哥一人困于深山,我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明天一早你便自己回去,”我说,“把药送去给大哥。”

她沉思少顷,叹口气,终于点头。

长夜难眠,慕容湄也一直在桌前枯坐。

我让她休息片刻,她却只摇摇头。

三更时分,门上忽然敲了两记,便再无声息。

慕容湄忽然跃起,浑身抖战。

“怎么?”我问。

她回过头来,双眸放出潮湿异彩,连那张易容后平淡无奇的脸都变得光华灼灼。“是他。”她颤声说。

我忽然明白,门外便是那方才唤住人们搜查的人。

“去开门吧。”我说。

她迎进的男子眉目秀爽,风仪纯静,与池杨迥然不同,却依稀可见相似轮廓。

是池枫。

他静静望着慕容湄,叹息似地:

“我知道是你。”他说。

慕容湄呼吸急促,却一时无言。

池枫转身,由怀中取出一只银盒,放在桌上。

“此药内服,暂时止痛颇有神效,明早他应该便可以行走。”

想想又道:“我会调走镇上庄丁以及山口埋伏,你们尽管放心。”

他离开桌边,专注地望一眼慕容湄,旋又移开目光,轻轻一叹,走到门旁。

“等一等。”慕容湄声音颤抖地说。

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良久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仍会等你回来。”

他看她的目光淡静温柔,仿若看着谷中微岚自在升起,清风烟萝,云灭涛生。

慕容湄梦游般向他走近,轻轻拥抱了他。

“那么你等我。”她说。惊变

池杨

酥雨无痕,莲池零落新碧。

三月初八。

我踏上九曲桥,看见池枫正独自凭栏,青衫历历,已为雨水沾湿。

听见我的脚步,他抬头一笑,叫声:“大哥!”

又指着池中初发莲叶淡淡说:“今年的荷叶抽得真早。”

庄中有温泉暗通池底,尽管地处塞北仍可种植莲花,但三月生叶却并不寻常。

我点点头。

“过几日便是清明,”同他看了一阵如镜池水后我说,“我们一同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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