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宫里的院落早已有人打扫,随时可以迁入,绝无问题。」牡丹拿起包袱,「烦请尚书大人帮忙,送郡主上马车。」
阙非焰弯下腰,将冷玦抱起。
冷玦的身子直发热,额头正好贴紧阙非焰的颔部,只闻他低声呓语:「典恩……典恩……你在哪儿?我不要死……我不要嫁入……不要……」
阙非焰感觉到鼻头一酸,他堂堂六尺男儿,从未落泪,除了父母过世那些日子,他从不落泪;但是此刻听闻冷玦的口中呢喃的不是自己的名字,那种酸涩,让他不由得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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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坐落于郊外,四周是梅树,院落的名字十分雅致,叫翦梅斋。整座院落相当清泠,后院紧靠著山脉,前院是一片湖,波光潋滟,杨柳依人。整座院落坐落在山腰近山顶的一个平坦坡上,除了有梅树陪伴冷玦,更有冷玦的爱马追星长伴其侧。
阙非焰送他进了翦梅斋后,便不曾再踏入翦梅斋,更未差人稍来只字扁语。
京里的人都已经改口称楚楚为尚书夫人,这也称了冷玦的心,他决心要养好身子,好在日后暗杀阙非焰,再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冷玦的身子骨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早也咳、晚也咳,一天夜里,竟还咳出血来,他微愣,自觉不妙。
杜鹃见血,更是大惊,牡丹赶紧进宫请来太医,此事也惊动了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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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替冷玦把脉的时候,他的双眸透著慈爱。「郡主小时候也发过肺痨,当时是太子殿下日夜照顾,才得以救回小命。一向骄傲恣肆的太子殿下,竟放下身段照顾这个孩子;见殿下对你用情之深,老臣才参透你俩的情孽。」
「御医不用顾左右而言它,据实说吧!我心里有数。」冷玦双眸含笑,「我以前有幸让太子殿下照顾,使我能够苟活下来;而今他将要成为九五之尊,我怎敢要求他来照顾我呢?」
「太子殿下要我现在推出你有喜脉。」他指著冷玦的肚子,「你虽为男儿身,但仍是可以让他当上未来的皇后。」
「我不要。」冷玦孤傲地道:「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我的矜持,我此生不会再下嫁同性,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女人,我一辈子都是男人,更不会怀孕生子。」
「你的病不浅。」御医发现他气血大乱,「你的经脉逆转。」
「这就是我违背天命的结果。」冷玦放下衣袖,才发现衣袖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我没有那么结实的身体,可以承受习武的辛苦,那应是这病的起因;接踵而来的才是真正的天谴,或许这也是我欺骗了所有人的报应。」
「郡主只要多休息,还是有活命的机会。在翦梅斋好好休养,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康复。」
「我不在乎死亡。」冷玦接过药一饮而尽,「我企求解脱。」
「可是太子殿下很在乎你。」御医苍老的手,从衣袖中拿出朝阳典恩的信,「他知道你拒见他,特地要老臣转交给你。」
冷玦摊开书信,才略览两行,过去的记忆就浮上他的脑海——
***
十年前,戏班子前的梧桐树下,来了一个骑白马的飘逸男子,约莫十八岁上下。他的白马鬃毛雪亮,这男子五官俊雅,气宇轩昂,中庭饱满,纴光润面,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子弟。
他和戏班子的班主交谈一会儿,就见一名纤弱的女子牵著一个八岁稚童出来。
「这个是个孤子,自幼聪明伶俐,可惜身子骨弱,禁不起学戏,我想更禁不起习武,我看,您还是再看看我的儿子——」
「不用,我喜欢这个孩子的眼神。」
记得吗?那是我俩初次见面,我在你充满光芒的双眸中,找到了我的爱情。
「你叫什么名字?」他抬起幼童的下颔,「告诉我好吗?」
「你先和我说啊!」年纪甫幼的冷玦,天不怕地不怕,直视著朝阳典恩。
「无礼,你怎么敢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妇人立刻捂住冷玦的嘴。
「不要紧!」他推开妇人的手,「典恩,这是我的名字,换你说了。」
「我叫冷玦。」
那是年幼的我,有著充满傲气的言语,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的你眉飞色舞般的神采。
「你以后就和我一起住,没有人会伤害你。」朝阳典恩用他厚实的大手抱起冷玦,放在他的腿上,然后驾驭著马儿回宫。
「我在戏班子也没有人欺负我啊!」冷玦双眼眨呀眨的。
「可是在宫里,有我替他撑腰,你就是全国最大的人。」朝阳典恩吻上那一头短短的乌丝,「听我的话,把发留长,我让你当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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