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我再也见不著你了?」
「是的,日后你是岚星郡主,不可以和我这种有失你身分的人来往。」夜陇魅将紫色的绸纱披在冷玦白皙的肩上,「你要好好掌握现在的时机和你的典恩哥哥相处,不然以后你终有一日会和他别离,我相信你不愿再和他诀别。」
「当然不愿。」他凝视著夜陇魅,「我也希望能再见你,可以吗?」
「会有的。」若是你任务失败了,我就会来取你性命,我只是替皇太子收拾善后的人,若是你真的背叛,我就是你的勾魂使者……
「真的?」冷玦伸出手,「打勾勾。」
夜陇魅伸出手和他打勾勾,「我承诺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也可能不会,像我这样的人,如何承诺也没有用。
外头传来马蹄声,被陇魅推开门,将冷玦拦腰抱起,交给了站在他面前的朝阳典恩;朝阳典恩看著冷玦,脸上是一片惊诧。「这是玦儿?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冷玦回首又看了夜陇魅一眼,「陇魅大哥……」
「有事吗?」夜陇魅回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看不见的迷雾。
「珍重。」这一句珍重,到现在我还忘不了。对陇魅大哥的珍重,永远都不会变质,就算陇魅大哥对我的感情变了质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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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的生活,让他如坐针毡,除了繁杂的宫廷礼仪,他什么人都得见,尤其是皇太后特别爱召见他。
而真正让他烦闷的,并不是这个。
杀人才是他真正厌恶的事情,他的武功一向是用来保身,但是在朝阳典恩的命令下,他必须去杀人,从他刚满十六岁开始,他就必须杀人。
每当那鲜血喷上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让他觉得痛苦,彷佛一切都变了色,天空染上一片腥红,阳光就像利刃,贯穿了他的心脉。他不知道为什么温和的典恩大哥会要他做这种事情,但是只要是典恩大哥说的事情他都认为是对的。
还有,他再也不能叫他典恩大哥,因为他是太子殿下,而他只是个奴隶。
或许该说是个傀儡吧!奴隶还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而他是个连思考都被剥夺的人;在太子殿下的命令下,他没有自己的思考空间,人永远没有杀完的一天。蝼蚁尚且偷生,每个人在他的剑下都想存活,但是每一个人也都死了。
拿起丝帕,将剑锋上的血迹擦掉,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任务完成了吗?」
冷玦僵直了背脊,「完成了,谷家上下十二条人命,一干二净。」
「很好,那么你梳洗一下,皇太后想见你。」朝阳典恩别过头,他看见冷玦僵直了背脊,他知道强迫他杀人是非常残忍的。
「好,请她老人家稍等。」冷玦隐入帘后,一旁的侍女替他换下沾满血迹的衣裳,然后让他沐浴;冲洗后,冷玦换上了惯穿的白衣。只有此刻,他觉得他是以人的身分活著。
朝阳典恩让他挽住自己的手臂。「为难你了。」
冷玦苦笑,「太子殿下言重了。」
「生活很辛苦,我会让你不必再这么辛苦……」
「那么……」冷玦一笑,「请给我一个解脱。」
「解脱?」
何谓解脱?双手沾满血腥的他,哪里能够解脱?他还记得昨夜里在谷家,那个小姑娘还请求他不要杀她,可是不杀她,死的人就是他自己;这点他很清楚,所以他在小姑娘的额上印上一吻,低喃了歉语,再从后方刺穿小女孩的心窝。
他记得那个小姑娘好像叫谷蝶,那是个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俏丽女孩,虽然方幼,但是看起来五官端正秀丽,是个美人胚子。但是与其让别人慢慢折磨她,还不如让她一剑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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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如此失神,星儿?」会这样亲匿唤他的只有皇太后。
「没有,星儿失态了!」他轻柔地抚起琴,「今儿个皇太后好兴致。不知想听什么呢?星儿学了几首新曲子,奏给皇太后听听如何?」
昨晨忆汝,情也茫茫、泪也茫茫。
今朝见汝,话也千千、语也千千。
明日分离,何时才见?
思此,愁也迢迢、念也迢迢。
那清脆的歌声,替这个回忆,草草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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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看著满是鲜血的手帕。
我的时日,只怕是不多了……
冷玦的手一松,手中信飘落在地。上头是匀称的字迹,字字叙述著过去的情分。一顶青绿色的轿子,停在翦梅斋外。
楚楚抬头看著上头龙飞凤舞的字迹题著:翦梅斋,她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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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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