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上)(45)

2025-10-07 评论


或许是老天注定,他那时全然是本能地在杀手的剑砍下的那一瞬扑上前去,为一个“陌生人”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再之后,当他再次恢复了意识之时,已与昶恺一同被送到了孟子邑身边。在他昏迷过去的时候,父亲死了,护送他前来的侍从也死了。他与昶恺一样成了孤儿。

半年后,孟子邑在正式收他们为徒时为昶恺改名为”无咎”,希望他忘记一切,甚至不要去想复仇之事,平安度过一生。

“或许是我前世欠了无咎,此生注定要用我的所有来还。”段司洛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抱膝坐在一旁的慕容无双的头,劝道:“傻丫头,别总为我难过了,人各有命,我既命该如此,便不会怨天尤人。师父说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因为他愿为楚兖做任何事情,就如同楚兖愿为屺妍那般。我为他,也是一样。既是自己所选,便没什么好后悔的。”

“原来如此。”慕容无双闻言,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咬牙嘀咕道:”原来死黑翼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才宁可陪在恶人左右也不肯与我一起走!”

“你不是也没为他离开我的身边?总不能说你便不喜欢他了吧?你们只是还未到必须选择之时,如果当真性命有关,你们也定会不惜一切保护彼此的。两情相悦乃是千年修来,自该好好珍惜。你说是不是,没毛鼠?”段司洛一敛眉,突然话锋一转道。

“不让白爷爷叫你‘白面鬼’,你这‘没毛鼠’倒是叫得顺口!什么是不是?”刚回过神的白玉堂抬头问道。

“算了,你既没听到,我便换个问题好了。你如今知道了一切,可曾后悔为展昭所做的一切?”段司洛从火上取下温好的烧酒,不经意般问道。

白玉堂闻得此言,不由得一愣,好一会儿才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口,皱眉答道:“不知!往日之事,我忘都已经忘了个干净,又如何知道后不后悔?”

“我不问以往,只问你现在如何?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悔?”段司洛慢慢啜饮着温热的烧酒,玩笑般追问。

“不知——不悔——不悔——不知——白爷爷从未悔过任何事情,此事做便做了,又谈什么悔不悔?以前我倒不知,你竟是个如此罗嗦之人!”白玉堂瞟了段司洛一眼,哼道。

悔,或不悔,此时绞尽脑汁去想又有何用?那“醉卧红尘”既然无解,心中缺失的那一块便有可能永远无法找回。展昭不悔,他又究竟要如何说这个“悔”字?因此惟有不见……不见……

“昨日事如昨日死,还有什么好忧虑。”

“你便当我是酒后多言吧。往日我不愿多说,不愿多管;今日我却偏偏想把所有的话一并说个痛快!”段司洛长笑几声,仰首将坛中之物一饮而尽。之后随手将那酒坛掷出,“啪”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好一个‘昨日事如昨日死’!你这没毛鼠倒真够狠!事死容易,心死却难——你可曾想过,摒弃所谓一件件‘事’的执念,看看自己心中究竟想要什么?我倒不信,你这颗心一直毫无感觉!”

“有无感觉都不是此时说的,眼下我只想与那罪魁祸首算个清楚!话说回来,你不怕我此去要了黑瘟神的小命?”白玉堂状似随口发问,语气却不像玩笑之言。

“你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他好歹救你一命,你就算要教训他也不至赶尽杀绝。”段司洛答道。

“那还要看他态度如何。我们此去也不止为了私事。别忘了,我是汉人。”白玉堂一路上反复考虑,最终仍是决定要将此话与段司洛讲清。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论如何,即使无法阻止他,我还有一条命在。”

段司洛说得云淡风清,白玉堂却听得心里一沉——果然不出所料,他仍打的是这般主意。看来此去,必是麻烦诸多啊!

***

十二月二十九延州

“过去吧。”

一番撤查下来,守卫城门的兵士几乎连马鞍也翻开看了一遍才将白玉堂、段司洛及慕容无双三人放行过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进得城中,白玉堂低声道了一句,只见街巷之上一片萧条,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身侧不时有一队队官兵经过。穿过几条巷子才找到一家还在做生意的客栈。客栈之中空空荡荡,三人自然顺顺当当要了三间上房安顿下来。开口向老板询问,老板只听官府中人所说,三日以前境外已传来确切消息,西夏国主李元昊悄无声息地囤兵十万向大宋边境进发,如今已快要逼到了关前,约莫过不了几日就要开战了。圣上已调兵谴将集结兵马,准备应战。很多百姓都已迁往他处躲避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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