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君无痕将她失落的神情尽收眼底,突然之间,某种诡异的情绪划过胸臆。
「练姑娘……」他试图说些安慰的话,却发觉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到口舌笨拙。
「茶馆烧了,我在世上又没有任何亲人,现下我该怎么办?」练晓蝶可怜兮兮地靠近他,两颊还挂著几滴晶莹的泪珠,一副无助茫然的模样。
那模样,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纵使连君无痕这样不喜与人打交道的个性也一样。
君无痕沉吟半晌。
他一向不爱管闲事,也不喜欢惹麻烦上身。可是看看身旁的练晓蝶,决绝的话语又不忍说出口。
几经思量之後,他才说道:「这样吧!明日城门一开,我先送姑娘至苏州城内,想办法替你安排栖身之所。」
「多谢陆公子。」练晓蝶用袖子擦擦脸颊上的泪痕,低声哽咽地说。她虽是不甚满意他的回答,却也不好再争执,免得惹他生疑。
「此处多留无益,咱们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个地方休息。」君无痕说道。
「前面树林内约莫一里处,有间废置的小屋,若公子不介意,我们可至那里暂歇一宿。」练晓蝶想了想,说道。
「也好,请练姑娘带路。」君无痕点头道。
当他们两人往林子里走去时,练晓蝶停下脚步,转身望一眼化成灰烬的君悦茶馆。
既然她已经顺利跟奔云山庄搭上线,君悦茶馆也可算是功成身退了。
不舍地凝望它最後一眼之後,她和君无痕走入林中。
她接下来的任务,是要从他口中打探出奔云山庄的镇庄之宝——镇魂剑的下落。
林子中一片安静,唯有脚步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他们两人凭著微弱的光线摸黑前进,银白色的月光钻过树叶的缝隙,形成模糊的光晕。
不多时,一座竹子搭建的破旧小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就是这里。」练晓蝶轻轻推开门扇,老旧的竹门仿佛略一用力,就会被扯下来似的。
他们先後踏入小屋,室内满布的灰尘和窒闷的气味令君无痕忍不住皱起眉头。
练晓蝶回头,正巧看见他皱眉。
「这里的确是脏了点,不过总比在外头露宿好,还请公子多多忍耐。」她无可奈何地耸肩,席地曲膝而坐。「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公子不如也坐会儿吧!」
「我知道。」君无痕应道。不过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半点想要坐下的意思。
这个男人大概有洁癖!练晓蝶打量著他一身雪白的衫子,不由得如此想道。她见过的男人大多是又懒又脏,能不洗澡就不洗澡,哪有像他这般清爽乾净?
相对无言好一阵子,练晓蝶又说:「公子先前拎著包袱,是否要出远门?」
君无痕浓眉微微一凝。此时经她一提才想起,为了带她逃出火场,他把包袱忘在茶馆里了。
看来明天送她进城後,得回奔云山庄一趟,重新拿几套换洗衣物。
「我要去杭州找人。」他简单地回答。
「杭州?虽然苏、杭相距不远,可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杭州哪!」练晓蝶被烟熏黑的小脸露出兴味的表情。
杭州与奔云山庄有关系吗?怎地会要堂堂的陆总管亲自出马?她的小脑袋不断运转。
君无痕没有搭腔。
「陆公子,您真的打算站上一夜?」练晓蝶见他不搭腔,仰起脸蛋又说。
从没见过那么寡言的人,想跟他聊天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样下去,她怎么打听镇魂剑的下落?练晓蝶暗暗叹息。
果然,君无痕没什么反应。
唉!没关系,来日方长。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总之,她已经决定赖著他,她就不相信打听不出个蛛丝马迹。
呜……好歹她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多少男人抢著同她说话,只有这个人,仿佛多说一句话会亏本似的!
练晓蝶背靠著墙壁,想著想著,明眸中掺入几许困倦。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她的确是倦了。
她连忙眨眨眼,吞下一个呵欠,勉强撑起精神,深伯她一睡著,他会不告而别。
君无痕将她的困倦看在眼中,淡淡地开口道:「练姑娘,你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我不……」她伸手掩住一个呵欠。「我不累。」
说是这么说,但她长长的睫羽却不由自主地往下垂。
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浮现在君无痕的唇边。他没见过这样嘴硬又顽固的女人,明明眼睛都要闭起来了,还说自己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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