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睡在长椅上,枕着他大腿的君楠,闭着眼晒了晒许久不见的阳光后,微微皱起眉心。
他觉得她实在是很难讨好,“说要晒日的人是你,喊热的也是你。”
“好热……”她才不管他的眉心打不打结,心情好或不好,只是拉拉他的衣袖要他想办法。
朝天翻了个白眼后,余美人自亭里的石桌上取来一柄扇子,摊开扇面,殷勤且规律地替她扬凉。
佳人原蹙着的眉心,因阵阵凉风而渐渐疏散开来,两道好看的柳眉又再次摆回令他安心的原位,不过许久,她便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像扇子似的浓睫轻覆着眼帘。
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的余美人,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进亭里不会直接晒日之处,确定没有扰醒她之后,他继续为她扇凉。低首看着她好不容易才能熟睡的模样,他悄悄伸出手轻抚着她还算是平坦的腹部,再替她拨开落在面上的一络发,仔细瞧着这张因有孕而清瘦不少的脸庞。
园中的蝶儿双双飞过亭中,当睡在他腿上的君楠不适地动了动,愈睡愈窝近他,并伸出一手紧捉住他的衣衫,这才又满意的睡去时,某种沉甸甸、包含了各式无以名之的感情,似乎正渐渐地压在他的心坎上,而他,不能抵抗也不能推拒,就只能敞开胸怀试着去接受它们。
仰首靠在背后的亭柱上,打算认命的他,淡淡叹了口气。
大婚之后已许久未返军营的余美人,在今日一早赶着去营里处理完军务后,即匆匆赶回客栈里,可不过是一个晌午的时间而已,那个始终不肯乖乖安躺在床上的君楠,果然一如他所料,已不在天字三号房(21)房内。
在三号房扑了个空,并去各家各房找过人一回后,还是找不到人的他,只好折回客栈里问问负责看门的老板。
“东翁,那女人呢?”
东翁扬高朗眉,“哪个?你家的?”
他家的?
虽说……听起来有些怪,也压根就觉得不习惯,不过,这也是事实没错。
“对,她呢?”看样子,他最好是早早习惯多了个妻子这事。
“尊夫人一早就出门了。”曾经试图拦过人一回,却遭那个性格因肚子愈来愈大,也因此愈来愈不可理喻的房客给凶过一回,所以东翁索性就放任她擅自离栈,再等着让别人收拾她去。
“去哪?”
“她说她有公事要办。”都怪她军中的那个副官一早就跑来找她,这才让终于逮着机会的她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不乖乖安胎而离栈去找麻烦。
“公事?”余美人愈听脸色愈难看,“她去了她的营里?”他也才没看着她一会儿,那个昨夜辛苦吐了一整夜,今早虚弱得连下床都没办法的女人,竟然……
“嗯,听说她营里日前募进了一批新兵,所以她就──”东翁点点头,话还未说完,一脸气急败坏的余美人,已速速奔向客栈旁的马房,二话不说地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冲过大街。
仰首看着校场上的炽热骄阳,君楠忍不住愉快地微扬起唇角。
一回到军营里,有若如鱼得水的她,一手紧握着拳感谢上天,今日她总算不必再被关在寝房内,也不需继续一天到晚被余美人给盯着瞧,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的她,决定今日要好好珍惜且重温往日未成亲前的自在痛快。
“将军?”为了许多慕她大名而来的新兵,特地找她来这示范刀技给众新兵看的副官,在她站在台上一个劲地感动不巳时,忍不住替台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大展身手的人们催一催。
“我这就开始。”再次深深吸了一口军营里熟悉的空气后,君楠随即抽出两柄军刀。
以急驰的速度尽快赶至卧虎营的余美人,人才来到军营的大门处,老远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惊叹和赞美之声,等不及的他,也不管看守营门的卫兵尚未向顶头上司通报,立即甩鞭策马入营。就在他以无人阻之姿冲进里头,远远即看见那个站在武台上耍着双刀的人是谁后,他愕然地扯紧手中缰绳。
那女人想谋杀他的孩子呀?
眼看她耍完一套刀法又换另一套,甚至还拉来了一旁的副官同她示范攻防对战,被她每一个动作吓得心惊胆战的余美人,在她愈打愈上瘾之时,十万火急地跃下马,边排开底下的人群冲向她边大喊。
“姓乐的,马上给我下来!”
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给怔住的君楠,下一刻,她差点没避开副官朝她砍下来的一刀,这让下头的余美人吓得胸口里的那颗心差点就因此而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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