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佣农之子,三代前的先祖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手,传说一剑可以同时刺穿半空中的十二个铜钱,可惜后人嗜赌好酒,败尽家产,后来更要靠务农为生……如果不是遇上了你,他只不过……」
斟酌着用词之际,君明月已经示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随着红袖翻飞,洁白的掌影扬起再垂下,令人尴尬的沉默弥漫四周。
流芳知道他生气了,不过,方才所言,绝无一字不实,比起江湖中广为流传的版本,他的覆述已经厚道多了。
缓缓地合上眼睛,即使早知道江湖中人将东方红日的出身,家世流传得多难听,当亲耳听见时,君明月也有种受不了的感觉。
如果让日哥听见,他又会有什么感觉?不过,以他在江湖中的耳目又怎会不知道……叹气,他抬起头,睁开眸子,翕动的密睫下一双珠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天上的月牙。
月华辉映,一张玉脸泛起半透明的光泽,单薄的肌肤底下淡青的脉络清晰可见。
「人人都道是我造就了他,又有谁知道,其实是他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扶持了我?」
有如轻风明月的声音由他姣好的唇瓣吐出,飘渺的眼神,弱不胜衣的身段,一瞬间,流芳只觉得他就像是快要乘风而去的仙人,那么地遥远而不可及。
自己真的可以有触及他的一天吗?看着他圣洁而充满了敬仰的脸孔,流芳的心一直下沉。
两人正各怀心思,突然,在远处传来一阵惶恐的声音。
「刺客!刺客……楼主受伤了……」
洁白的脸倏然血色尽失,君明月向流芳看了一眼,便飞快地向大厅跑去。
看着他心神大乱得连轻功都忘记使用,只跌跌撞撞地拨开花丛奔跑,流芳想了一想,也从后赶了过去,健臂伸展,搂着他的腰肢,施展轻功,如飞鸿隼翔地向大厅方向掠去。
※※※※※※※※
刚进入大厅,君明月就自流芳怀中挣脱出来,急急地向前跑去,大厅上每个人都认得他,层层叠叠的人浪自动向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
在人群的中心,四剑婢背上的剑都拔了出来,同时架在跪在地上的人颈上。
「气使」林福远,「财使」文如来,「色使」风四娘,分别挺立,右手都按在自己的独门兵器上,凝神戒备。
端庄高贵的苏玉翠正站在桌边,弯着腰关怀问候,凤眼红了一圈,被她的身影掩挡着,君明月只能够看见坐着的人的肩头,心中的不安更盛。
「楼主……」勉强压着快要满盈的惶恐不安,君明月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地软弱无力。
响应的声音没有响起,君明月咬着发白的唇瓣走过去,但见东方红日正稳稳地坐在紫檀木鼓几上,看似毫发未伤,立即松了一口气。
大马金刀地坐着,东方红日脸沉如水,看着双指间夹着的一个铜钱,其衣冠整齐,浑无异样,只是细心察看后方发现在他古铜色的喉侧上多了一道浅浅血痕。
看着那道小红痕,君明月惊讶不已,是什么高人可以在日哥的喉上留下伤痕?
垂首看去,跪在地上的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君明月多看两眼,立刻就认出他是当日在茶寮刺杀他的锦衣少年。
姣好的眼角不自禁地扬起,向混在人群中的流芳飘去,接触到他怀疑的眸光,流芳只得无奈摇头。
看着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锦衣少年,他用力叹口气,果然闯祸了!
一直把玩着铜钱,沉默不语的东方红日,终于有所动作,头微微一垂,锐利的鹰眼落到地上的少年身上。「近三,四年,我都未遇过刺客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胆子倒大得很。」
「我不是有心的,我只不过是贪玩,随手掷掷。是你自己傻了地站着,避也不避而已!」少年咬一咬唇,大呼冤枉。
他只不过是刚好看见东方红日呆若木鸡地站在门边,一时兴起,才想用他来试试刚学的功夫,他又怎会想到,被外面的人传得武功出神入化的东方红日会连一个铜钱也避不过。
「大胆!」他说话无礼,四剑婢同时大声叱喝,剑同时送前三分,在少年的颈上留下四道血痕。
尽管痛得吡牙裂齿,少年依然挑起眉头,不知地活地大叫。「根本就是他自己迟钝!」
少年的说话传入东方红日耳中,无异于嘲讽,若不是当时他心神恍惚,以少年的微末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怒气所至,不觉运起劲来,一层热气将掌中的铜钱融化扭曲成一团铜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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