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将丝带贴向自己的胸口。少女白皙的肩劲被光照耀着,她脸上浮现出玫瑰一般的,宗教似的红晕。”
写完最后一行字,女孩仿佛用尽了气力,瘫倒在床上。
身体很累,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精神却分外清醒着,胸膛里的鼓噪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
不懂流行打扮,不会与人交往,兴趣只有读书。这样的她度过了毫无意义的十七年,在十八岁生日那天被男友以以上的理由甩掉了。她不打算把性格阴暗和自我厌恶的责任全推给环境,但是,当交往了三年的男友以轻蔑的语气说着她的不是,然后要求分手的时候,即使他所指出的全是事实,她仍真真实实地感到了委屈,不甘心,以及深切的愤怒。
她做了什么呢?她做错了什么呢?难道因为她没有任何能在人前夸耀的长处,就注定要遭受冷眼吗?
甩了曾经的男友一耳光,转身走开的时候,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初次苏醒了。
从那时候起,她开始试着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不再勉强自己配合别人的步调。依然没有人肯定她,但她以为她不需要任何人。直到那一次在寝室里不受控制地痛哭,她才确认自己薄弱的所在。
直到那双温暖的手抚上头顶为止。
渴望被肯定,渴望被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她,存在得有意义。
女孩在心底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含着微笑渐渐入睡。
☆☆☆
学园祭结束的那天,樱花也散落了。
话剧社的演出受到好评,作为唯一一个原创剧本的作者接受献花,那些掌声,赞誉声,钦羡的眼光,还不如他在舞台下,微笑着对她投注的一眼。
女孩在众人的簇拥中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是为什么而起的,只有她知道。
放学的时候,仍是一个人的她,步伐比往日轻快了许多。
含着花与尘土香气的暖风,从街道那头吹来。拂过身体。奇妙的感情在她体内升腾,好像初生的兽,在寒冬第一次醒来,压抑着躁动向外窥探的心情。如今那只小兽正居住在她身体里。
被风吹拂着的背部,好像下一秒,就能生长出翅膀飞翔而去。就好像,现在什么事情,都能办得到。
深深吸一口气,女孩在路上奔跑起来。1
这是一个干燥的冬天。
方烛轻轻推上公寓的门,却还是在黑夜里回荡出巨大的响声。她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向外走去。
她是一个极平淡的女孩子——我观察许多年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这个冬天,她穿没什么腰身的米黄色长大衣,背花纹古怪的长带斜肩背包。她白天呆在实验室,凌晨时分步行去电台,与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同主持一个没多少人听的凌晨档节目,然后再搭第一班公车回公寓。
凌晨两点三十分,天还很黑。她在少数路灯中缓步前行——节目三点半开始,而他们通常会晚一会儿开播,没人会注意到。
街上没有人,偶尔有车。她低着头慢慢走路,安静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安静的脸,不动声色的静谧。
☆☆☆
凌晨三点,她到达电台,焦阳正坐在休息室里看书。他们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各自沉默,看起来只是一般同事。
可是,只有我知道。每个沉静的凌晨,他们坐在工作台边随心聊天,就会联想他们面前的不是话筒,而是两盏茶。焦阳喜欢她,她不置可否。
只有我知道。
2
时间到,系统开始自动播放广告,焦阳整理好手边的一些大致谈话材料,拉开椅子。然而他被地上埋伏的电线绊倒。
此时的方烛正向前倾着身子,关掉工作台上的话筒,因而躲过了焦阳失衡的身躯。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意外,而方烛是碰巧躲过了。但在我眼里,是我用连她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力向前推了她一把。
焦阳很喜欢方烛,我知道。他英俊挺拔,开朗,用情专一,且懂得照顾人。
“没事吧。”方烛淡淡地问。
焦阳回一个笑脸。
但我极度确信,焦阳照顾人的功夫远远不及我。不可否认我讨厌他,但我所做的,也就只有好好保护方烛罢了。
焦阳清清嗓子,提出送方烛回家。方烛即刻拒绝,没有任何迟疑。
凌晨四点半,天最黑的时候,方烛在休息室喝了杯热水,然后穿上大衣,不和任何人打招呼,默默离开广播电台,转一个弯,到公车总站搭车,回公寓。休息两小时再步行两分钟去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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