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岩点点头,似懂非懂。赵淮济微笑里的凝重,让他不禁想起平雨。能够独力撑起一片天的人,是不是笑容里都会带点凝重?无法摆脱的包袱、无法明言的阴郁……
***
日薄西山头,燕归檐下窝。
踩着被斜阳拉得长长的影子,平雨提着满满一蓝青菜,行色匆匆的赶回家。
“平雨!这么急着上哪去啊?”
“啊?”猛然停步回头望,是住村口的张大婶。“天色晚了,我得赶在石头回家前做好饭等他啊。不小心在唐娃那儿待得太久……啊、不多说了,我得快些回去,大婶再见。”话落,没留意到张大婶错愕的呆滞表情,急匆匆的快步离开。
“……等石头回家?石头不是离家出走好一阵子了吗?”
仓促赶回家,打开门、冲进厨房放下菜蓝,平雨熟练地卷起袖子准备生火做饭,不经意瞥见手臂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痕,动作停顿下来。
对了……他走了……
这么赶着做饭,是要做给谁吃?一种带点酸涩的感觉悄悄笼罩过来,握着自己的手腕发呆。都这么多天了,痕迹还没完全淡去;都这么多天了,他还没习惯。
一个人的生活。以及独处时就会悄悄包围过来的酸涩心情。不能说很难过,只是,不喜欢吧……?不怎么严重,逃避不了。
从来不知道这间房子这么大,大到不管走到哪里都很空旷。
平雨,我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撞开门,总是忘了控制力道,因而制造出轰然巨响,让那扇木门看起来摇摇欲坠。“今天的收获不错呢,你看。”
“好啦好啦,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开门时轻点嘛。就算手上提满东西没办法开门也可以叫我帮你开啊,老是这样撞,哪天把门撞坏了看该怎么办。”
“啊……对不起嘛。”放下手里提的野味、药草等杂物,搔搔头,略带懊恼的表情当孩子气。“我总是记不得……”
无声叹口气,拍拍他的额头“……这次算了,下次要记得啊。”或许和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很像,犯下过错无伤大雅也就一再原谅。“今天带了什么回来?”
“啊,对了,这个这个,你看,”表情的转变相当迅速,倒出藤蓝里的草药。我花了不少力气才采到的呢……
他像个急着献宝的孩子,让平雨看他努力一天得来的成果,所以总是等不及慢慢开门而干脆顺着冲回家的势子一举撞开。
总是、总是啊……听得惯了,如今却再也听不见他吵嚷的声音,空荡荡的房子,霎时安静不少,静得……哟点恐怖。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喃喃自语,说出口的话得不到响应显得屋子更加空洞。然而不敢想,也不愿想的是,他究竟回不回得来……
***
京城。繁华吵嚷,不管在哪一个朝代,都是京城所拥有的特色。
城里最热闹的,要算是西街;在西街上,有一家颇有名气的镖局——“飞虎镖局”。
说自其创建以来,几乎从未失过镖。除了因为总镖头面子大之外,更有传言说不知何故,凡是有想找飞虎镖局麻烦的,都会莫名其妙出意外;但就表面上看来,似乎都与飞虎镖局本身无关。曾有人想找出暗地里为飞虎镖局护盘的势力是哪一方,却总是不知所终。
线索断失的地方千奇百怪,并且不曾重复,教人要查也不知从何查起。
与西街对称的东街,虽然不像西街那般繁华,却也是许多商家汇聚的地方,京城里最出名的绣庄“千红庄”便是位于东街中段最热闹的区域。
千红庄的绣工号称是天下第一,出产的货品自然是一等一的。龙飞、凤舞、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不管绣什么,都栩栩如生。
然而千红庄里最好的货品,却并非出自庄里的绣娘之手,而是位于东城门附近一条不起眼懂得巷子里,一间不怎么引人注意的绣庄——“染坊”。
花香,随风飘送。窗前人斜倚窗栏,半敛眼帘,道不尽风情万种,人比花娇。
似最纯净、不沾人事的少女,也似历遍风霜的妇人。眉目间有如含满无尽慈悲、垂帘苍生苦痛,又像带着浓浓冷冽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残酷。
蓝穹靖,“染坊”的当家,自个儿本身的女红虽称不上顶级,手下却有两个一等一的绣娘,这是较为人所知的;然其并不只有一种身份,则罕有人知。
“……大致上,外头最近比较值得注意的事就是这些了。至于城里……”戚霜白边翻着手里的备忘小册子边报告着,“这两天没什么特别的大事。不是拉人家做寿就是两家结亲,也有几个出门去做生意的、或家里娃娃出了些有的没的状况……”耸耸肩。“这两天,都是这些琐事。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翻过几页,“西街的飞虎镖局,去年八月出发的那赵镖已经回城,还带个陌生的小伙子回来。似乎是路上遇着厉害的贼子时,突然出现帮了他们一好艘,据说来自蜀中……不过消息还没验证过,无法确定可信度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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