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身上这次总算没及地的长袍,撷香(28)略微拾起信心。
楼里库存的药粉全让她用完了,向来是品颐负责的采买,只好由她接手。
出门前,要扮老妇还是要扮男装着实让她烦恼了好一阵子。怕有些黑心店家会欺负老人故意哄抬价格,何况擅长易容的品颐会一直以男装示人一定有她的道理,最后,她还是选了男装。
结果临出门前却被嬷嬷撞见,硬生生被揪回来,知道她要独自上街,气得横眉竖目,那叫骂声让她不禁怀疑醉月楼里还在睡的姑娘们会全都给吵醒。
吼声言犹在耳,撷香(28)下由得打了个颤。
“你这样看起来像男人我头剁下来让你当椅子坐!你要不找人陪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我怎么会教出你和品颐这两个不知啥叫危险的小兔崽子!啥事危险就做啥事,完全不用找我商量!”
“不商量是怕您担心啊!何况见过我的人少,若带着其它人出去,被认出来的机率反而更大。我买完药很快就回来了,药都用完了,不买不成啊!”
被她好说歹说,嬷嬷总算同意放人,却是把她又抓回房里,在她脸上手上全上了深褐的粉,又把她身上衣袍重穿一次,才放她出门。
那用力使的劲道,可把她弄得痛死了。扯了扯绑得死紧的腰带,撷香(28)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朝药铺走去。
“掌柜,给我这些药。”见挤满了人的柜台空了个位置,撷香(28)连忙抢上前去,把怀中清单递给柜后拿秤的长须老人。
“怎么今儿个海公子没来啊?”扫了清单一眼,他抚了抚须,朝她上下打量。
“海公子的事儿由我接手。”在老人的审视下,撷香(28)挺直背脊,故意装得熟练。
“我赶时间,还有事忙呢!”
老人嗤笑了声,将药方掷回柜台。“四十五两,先付银两药马上包好。”
“四十五两?”撷香(28)不可置信地重复。“以前这些只要十八两银子啊!”虽然对外采购议价的人是品颐,但账簿一直由她在管,对采购物品的价格、数量她全都了然于心。
“城外闹早灾,公子要的药有的有钱还买不到呢!何况十八两的价格是小店开给海公子的优惠价,换了人,价格当然不同。”老人轻蔑撇嘴,对自己漫天喊价的行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二十七两的价差,楼里的姑娘要忍气吞声多久才挣得到?!撷香(28)俏脸一板,抓起清单,推开人潮,走出铺子。
强烈的日阳射人,让她眯了眼,也让她满腔的冷怒消融了些。
怎么办?若这次买了,难保下次店家不会再哄抬药价,但除了品颐惯买的这间铺子,还有哪里可去?别家铺子信得过吗?会不会看出这张清单里的药方其实是隐含玄机的?
捏紧手中清单,撷香(28)心中犹豫不已。算了,不值得为了二十七两冒险。她轻叹口气,最后只好向自己的无能为力屈服。正要迈步走回药铺,却突然有道黑影挡住她的视线。
“买什么?”那人低道。
她眨了眨,又眨了眨眼,才将来人的脸看进眼里。
见她怔愣,初天纬径自抽出被她握得发绉的清单。“预算多少?”
“啊?”
“买这些要花多少银两?”初天纬耐心重复。
“十八两。”她傻傻回应。她这次不是改装很成功了吗?他怎么还是认得出她?
“我去买,等我。”将她带到一旁角落,初天纬径自走进药铺。
他……在帮她?好半晌,她才会意到他的举动代表什么。他不是把她视为罗刹门同伙吗?为何要帮她?脑海中浮现陪她走到醉月楼后门的高大身影,心猛然一震,跳得又快又急。
突然,一包黄纸药包丢人她怀中,她反射性地伸手接过。
“老板卖十五两。”带着她离开铺前,初天纬问;“还有要买什么吗?”
没把他的问题听进耳里,她紧抱着怀中药包,一股暖暖的热流占满了胸臆,望着他走在前的背影,撷香(28)日他那冷冽的鄙夷目光掠过心头,突来的冲动让她开口:“为何你……你那么讨厌青楼女子?”
初天纬突然顿了步,背脊一僵,没有回头,须臾,才缓缓开口:“谁跟你说的?”
他的语调,又如撷香(28)日那般冷硬,心像被狠狠刺了一刀,撷香(28)咬唇,强忍着不让疼痛化为泪水涌出。
“不用人说,我有眼睛看。”
初天纬没有回头,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会调头离去,才见他放松了背部线条,再开口,语气里已带着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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