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柏人张狂地笑了,笑声在静悄无声的厅中肆扬,良久,才歇了笑声。
“嬷嬷,你这有恃无恐的模样,人怎么可能还在楼里呢,是吧?当我端木柏人是三岁小儿要吗?”锐眼一眯,他笑着轻轻摇头。“要定你的罪,还不容易吗?”
嬷嬷心一凛。那太过自信的态度让她察觉有诡!难道她每日担虑的事,要成谶了吗?
端木柏人扬手一弹,十数名劲装武人自内奔出,其中两名押住撷香(36),将挣扎不已的她用力拖出。
见其它人手上拿着见惯的灯芯和药罐,嬷嬷心凉了半截。
“嬷嬷!”看到被弓、矛指着的嬷嬷,撷香(36)惊喊。
“放开她!”嬷嬷斥喝。撷香(36)的叫声让她回神,她老命赔了不打紧,至少要保得楼里的姑娘周全!“不干楼里姑娘的事!”
“难怪人都说醉月楼里的姑娘命好。”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让端木柏人笑了。“都自顾不暇了,还能要我放人?”
“启禀公子,每间厢房都有暗道,通到后院杂物房。”其中一名男子报告。
“小小青楼若非为非作歹,何必设此暗道?”端木柏人挑起了眉。“嬷嬷,你是怎么用这些药粉和罗刹门里应外合来痛下毒手的,就直说了吧!”
自知大限已至,心头反而澄明,嬷嬷定定看他。他定要将醉月楼与那桩命案牵连,任她说破嘴也无用。
“端木柏人,你行!我千防万防,忘了防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你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是吧?没让你撷过香,得罪你了,是吧?”
“嬷嬷未免太自抬身价。”端木柏人冷笑,扬声道:“将醉月楼所有嫌犯押解入牢,听候判决!”
“慢着!”嬷嬷厉喝。“罗刹门只和我有关,要抓就抓我,别滥杀无辜!”
闻言撷香(36)瞪大了眼。嬷嬷想一个人揽下罪吗?她这一承认,必死无疑啊!“嬷嬷不要!我们根本不认得罗刹门呐!”
“你闭嘴!”怕她也瞠了进来,嬷嬷怒声大喝。“以为我像表面那样疼你们吗?要不是为了掩饰身分,早下药毒死你们啦!J
“戏演得精彩,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端木柏人笑哼一声,眸光倏地一沉。“全都给我拿下!”
“是!”众人回应,就要冲入各厢房里拿人。
突然有人激喊:“罗刹门下剧毒啦!”
众人闻言回头,只见嬷嬷手中高举药瓶,重重就要往地上甩落。
她竟出此下策!端木柏人脸色大变,急喊:“贼婆骗人,不准出手!”
但已然不及,疾射而出的矛和弓箭瞬间贯穿了嬷嬷的身子。
撷香(36)瞠大了眼,那画面,像一刹那间,她来不及阻止;又像永远,嬷嬷倒下的身子似永远着不了地,血汩汩流出,四周的声音都停了,只有嬷嬷砰然倒地的声音,狠狠撞上她的心坎——
鲜血飞溅,溅在鲜红的地毯上,晕染成更深的暗红色泽。
“不、不——”撷香(36)凄厉狂叫,奋力挣脱身后的钳制,抽出那人腰间的长刀,挥舞着朝前砍去。
那奋不顾身的拼命模样吓着了官兵,即使身怀武艺也只能挥刀格挡,一不小心都给划上了口子。
“谁都不准出手!”见二楼的人再次搭弓,端木柏人急喊。该死的!杀死嬷嬷不是他的本意,却让擅自攻击的护卫全给破坏他的计划!“出手的人全都格杀勿论,听见没有!”
“赔嬷嬷命来!”不懂武艺的撷香(36)被怒火烧红了眼,狂乱挥舞手中刀子,她眼中只看得到一人,只看得到造成这一切的端木柏人!
突然腰间被人一点,陷入疯狂愤怒的她没有感觉,仍往前冲出数步,才身子一软,手中的刀子跌落,往前仆去。
没有发现一双手臂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虽陷入了昏沉,那张丽颜仍因痛苦扭曲,黑甜乡中尽是无边的噩梦。
只手将她抱起,初天纬冷肃的眼布满寒霜。
“初某早已说过,此案端木公子毋须插手,却又为何带兵前来?”平静无波的旨调让人下寒而栗。
端木柏人以冷戾的眸光回祝,两人的目光悄然无声地激烈交会。端木柏人沉下俊容,知情况已非他所能掌控,嬷嬷的死全然破坏他的计划。
“咱们圣上面前见。”他怒然拂袖,转身离去。
带来的官兵立刻追随走出,一下子,全走了干净。
直至此时,厢房里的姑娘才敢从房里出来,见那惨死箭矛下的尸首,哀凄的哭声布满整个大厅。
“嬷嬷……嬷嬷……”一声一声的呼唤引入哀恻,却唤不回那总是唠叨嘴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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