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过海将何双飞放到石床上,石床上另一边坐着毫无知觉的北堂翼,他张开的双眼一日比一日黯然失色,等到那双眼再也无法映入任何东西时,届时他就成了真正的活死人了。
「人我带来了,接下来呢?」程过海褪去平时的嘻皮笑脸,今晚的仪式事关重大,他显得格外慎重其事。
「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魏无央点上一以模样诡异的蜡烛,烛火映得他的身影摇摆这定,犹如鬼魅。
「可是我不放心……」
「如果你想让今晚的咒术失败,那你就留下来吧。」淡淡瞥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程过海,魏无央不再理会身旁的风吹草动,开始从口中吐出复杂的咒语。
程过海虽然放心不下,却也明白他的存在只是多一分干扰,心下了然便不再多言,退出石室前触动机关,让石室成了密闭空间——魏无央说过,仪式过程吹不得任何风也见不得月光,需要在极阴之地才能进行「连心咒」。
连心咒,就是今晚的重头戏。
咒术师无法收回自己曾经施加的咒术,但却可以藉由其他的咒术来缓和原本咒术的伤害。
而连心咒,是一种由血液做为媒介,将一人身上的痛苦平均让两人分摊的咒术,北堂翼先前所中的咒术为缚心咒,同样以血为引,不同的是中此咒者若是心神再度处于当初中咒时的状态,那么他的知觉与精气将被锁在身体里,时日越久生机越渺茫,此时若是施与连心咒,将另一人的精血灌入北堂翼的体内,将可唤回他的神智,不过此法通常只能让北堂翼持续一个月的清醒,每到无月之日,便要再渡入连赠咒另外一人的精血方能保持清醒。
施予连心咒者,需一生一世彼此连心,方能两者平安,故曰连心咒。若是被施予连心咒的两方无法连心,那么连心咒将会失效,北堂翼也会因为缚心咒的威力而濒死。
魏无央嘴里念着咒语,却又从石桌上取来一把匕首,看准了目标将匕首划下。
何双飞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而起,那热度越来越高,高到他全身发红出汗,然后,他感到疼痛,一种很激烈的疼痛,像是被利器所伤似的,可是他却无法睁眼确定。
等到疼痛与热度同样漫延全身时,何双飞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然而他一睁眼,入目的竟是他避之不及的北堂翼。
像是身处梦境一样,周遭的景色固然美丽,可是却显得不真实,何双飞发现他正坐在一大片花园旁的草地上,身旁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北堂翼,另外一个长得也很好看的男人他不认识,可是两人之间却相谈甚欢,仿佛没有第三者的存在。
莫非这是在做梦?何双飞猜想。
眼前两人之间有说有笑,看见男人亲昵地喊出北堂翼的名字时,何双飞感到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好像是之前在山上看到两位师父不分日夜在他面前炫耀两人间的恩爱一样——同样让他作呕。
很明显的,那个男人喜欢着北堂翼,而北堂翼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总是保持距离。他听到北堂翼称呼那人为「显」,北堂翼虽然除却了平时的吊儿郎当,但他在谈笑间也偶尔展现他蝴蝶的本性——到处拈花惹草却毫无自觉。
就像现在,就连远在五尺外的他都感觉得到这人举手投足间都像是在勾引人一样,若他不是从小就对这种悖逆关系反感,说不定早就被他勾了魂了,这样强烈的吸引,相信他身旁的显公子一定是不小心迷醉在这种错觉中了,他得赶紧警告那位显公子,这种男人喜欢不得,一旦爱上了就注定要被伤害一辈子。
正要开口,何双飞却发觉自己开不了口,非但开不了口,就连想移动半分也万分困难。
这是怎么回事?哪有这种梦的?他是着了魔了还是做恶梦了?正想再度努力,耳边却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
「我喜欢你呀!」显公子不顾矜持,大声说出内心的感情。
「对不起,我只当你是朋友。」北堂翼淡淡的语气却一让何双飞更加震惊。
这个花枝招展,动不动就招蜂引蝶的滥情公子居然会开口拒绝到嘴的肥肉?这一定是恶梦!
何双飞捧住差点落地的下巴,聚精会神听着他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难道你连逢场作戏都不肯吗?」显公子苦笑,俊美的脸上尽是不堪,原是对等的友好关系,一旦亲手破坏那微妙的平衡,情感便再难复原。
感情一旦说出口就只剩两种结局,一是合,二是分。
「北堂翼从不对朋友逢场作戏,更何况,风流多情是我的本性,并非逢场作戏。显,希望你能忘了今天所听到的话,我们依然是朋友。因为我重视你,所以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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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双飞
北堂翼
春风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