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顺你的心、合你的意,那自然再好不过。”始影不会责备妹妹的道德操守,只不过她自己有自己的抉择,明知命运难以改变,但她还是想要做点什么,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心。
“姐,你还是去换件衣裳吧,要是让爹瞧见你以这副模样见客人,肯定不会饶了你的,到时候耳根又不得清静了。”
“我不换,就是要让爹明白我的顺从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她仍不为所动,用心描绘着仙鹤双翅上的羽毛。
“你就是这副怪脾气,难怪不讨爹娘喜欢。”柔雁皱眉怨道。
“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们生的,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始影整日窝在房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画画弹琴,早已习惯了父母亲对她的疏远和冷淡。她不像妹妹那般鲜丽活跃,像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到哪儿都讨人喜欢。
“看你这样过日子,我看得都闷死了。”谷柔雁是那种连陪娘和姨娘们玩个纸牌都坐不住的人。
“是吗?”始影低垂着眼帘。“我自己倒是挺开心的。”
“大小姐、二小姐!”喜缨远远地朝她们奔过来。“老爷请你们到正厅去。”
柔雁倏地起身。
“是黄家两位公子来了吗?”
“是,都在正厅坐着喝茶呢!老爷吩咐小姐们快些过去。”喜缨轻拍着胸脯直喘气。
“姐,快走吧!”柔雁提起裙摆步下凉亭石阶。
“你先去,我画完最后几笔再过去。”始影的眼神始终专注在画上,笔尖飞快点染着山峦。
柔雁略略回眸。“好,兄弟两个由我先挑,我先看上了谁,你可不许后悔,不许跟我抢啊!”说完,愉快地迳自离去。
始影的笔尖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发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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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大公子在通政使司任知事?”
谷元年眯着笑眼,满意地看着珍棋和管朗两兄弟。
“谷怕父,喊我珍棋就行了。晚辈只是个小小的文官,不足一提,让怕父笑话了。”珍棋心虚地苦笑。
“可别这么说,这差使不错,以大公子的才干,将来肯定会有前途的。”谷元年笑呵呵地说。
管朗忽然大大打了个呵欠,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轻啜一口。
黄昭瑞转头瞪了他一眼。
“小小的文官哪里有什么大前途,谷兄就别太抬举珍棋了。”黄昭瑞故作不屑地轻哼。
“黄大人太客气了。”谷元年把目光调向正垂眸品茗的管朗。“那么,二公子如今……”
“怕父,我没什么正经差使,就只是整日游手好闲,到处胡混过日子,比起我大哥来是差劲多了。”管朗头也不抬,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黄昭瑞寒下脸,拳头握得喀啦响。
黄夫人忙用手轻拐儿子一记。
“管朗,收敛点,别胡闹!”珍棋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二公子说话真是直率爽朗呀!”谷元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自内堂传出,纱帷一掀,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位丰腴娇媚的女子来。
“柔儿,快来见过黄大人和夫人、大公子珍棋、二公子管朗。”谷元年看到爱女,开心得连忙招手,但见她只一个人出现,脸色不禁僵了一僵。
谷柔雁轻移莲步,来到黄昭瑞和夫人身前屈膝行礼。
“柔雁见过黄大人、夫人、两位公子。”
“姑娘不必多礼。”黄昭瑞伸手虚扶了扶。
谷柔雁缓缓退到父亲身旁坐下,视线大胆地掠过儒雅斯文的黄珍棋,然后落在管朗的脸上。
管朗正好抬起眼眸与她对望,那一瞬间,她的心被他迷离而神秘的眼神给重重撞击了一下,好像被一双手给紧紧捏住,成了俘虏般。
她的心怦怦跳着,跳得很急促。
像谷柔雁这样的富家千金,管朗见得多了,该上的妆、该戴的钗环发饰一样不缺,一身缤纷华丽的眩目衣裙,满满地占据视线。这些外在的精致妆扮在他眼中不具任何意义,他想看的女人是卸除衣衫、褪尽颜色的样子。
“二姑娘艳冠群芳,谷兄真是好福气啊!”黄昭瑞笑着恭维。
“不过是黄毛丫头罢了,将来的夫家要不嫌弃,那才是我的福气啊!”谷元年呵呵笑道。
谷柔雁脸红地瞄了管朗一眼。
长时间在女人堆里厮混的管朗,对女人的眼神有相当的敏锐度,眼神里传达着什么心思,他不会看不出来。
如果是感兴趣的女人,他或许还愿意奉陪周旋,但是他对谷柔雁兴趣缺缺,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将有一半机会成为他的妻子,他就忍不住更生起厌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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