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日窗缝中吹进来。小女孩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她身上的衣服布料因缝过,且经过长久洗涤而泛着灰白及毛边,尺寸也稍嫌小了些、单薄了些,哪抵得住雪天里的冷例。
但她仍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守候着床榻上孱弱病重的妇人。
「咳……咳……咳……」躺在薄棉被下的妇人猛地一阵狂咳。
小女孩一惊,焦急地喊了声:「娘!」随即又往置于床边用来生火取暖的铁制漆桶里丢了几块木头。
无奈,妇人的咳声一阵紧似一阵,接连不断地,咳得教人忍不住心惊胆战,突然间,她猛咳一声,竟咳出血来,这简直吓坏了小女孩。
「娘,你别吓我呀!」小女孩哽咽地喊着,一双晶莹澄澈的明眸早已漾满泪水,她拉起自己的袖口,猛擦着妇人唇边的血渍。
妇人缓缓睁开了眼,虽然容颜惨白而条碎,但眉宇如云、眼若点漆,依稀仍可辨识出留有的风华绝代、姝艳姿色!
「初睛……别再为娘费心了!过来让娘仔细地瞧瞧。」她伸出瘦骨磷晌的手,气息急促地经喊。
小女孩赶忙伸出手,被烟熏得灰黑的小脸直凑近妇人面前,「娘,你的手好冷。」
妇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可以感觉生命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再暖的锦被也温热不了打从心底冒出的冰寒!
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原以为是一生挚爱而与之海誓山盟的良人竟是个儒弱、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她被骗得好惨呀!当初不知他早已有了元配,本是花国名魁的她竟沦至当人侍妾,饱受欺凌也罢,但心爱之人却软弱至视若无睹,甚至不闻不问!
梦醒肠断的她,终至积郁成疾,一病不起。这样的她,死也许是一种解脱吧!唯一教她做不下的是她苦命的孩子啊!
初睛,她的女儿;虽生于王侯之家,却从未得到一丁点眷宠呵护。一生下来便跟着她吃苦受罪,如今她来日不多,这唯一的牵挂教她如何放得下?
「初睛,娘对不起你。」她用仅存的力气,紧紧拥住女儿小小的身子,无声地祈求老天让她的女儿不要重复她的命运,希望在她成长之后,有一名至情至性的男人呵护她一辈子,若能如此,她愿意永世沉沦于地狱中,只要女儿幸福。
十岁的小女孩,敏感地感觉似乎将有什么事发生,颤抖的小身子紧贴着母亲,想用自身的温度暖和母亲的身体。
妇人爱怜地举起手抹了抹小女孩灰黑的小脸。泪水却忍不住滴落在女儿脸上。
她的心肝宝贝呀,才十岁的年纪,却已有仙姿玉质的形貌,想必再过个几年,会是个比她更加出色的大美人吧!但愿这美貌不会为女儿带来灾祸和不幸「咳……咳……咳!」又是一阵急咳,妇人再次咳出一滩腥浓的血,刺眼的红与苍白的脸色形成对比,更教人感到触目惊心!
「哇!」小女孩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娘,你别吓我,别吓我呀!」她惊慌地喊着,突然猛地弹跳而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我去找阿玛来,叫阿玛请大夫,娘,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着,娇小的身影已飞奔出去。没入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颐亲王府大厅内,颐亲王和福晋正端坐一旁,招待着难得到访的贵客,也是未来的亲家||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礼亲王及他的独生爱子,年方十五的玄钰贝勒。
为了招待礼亲王和玄钰贝勒,颐亲王命人以前不久药师所赠之长白山千年人参泣茶,令整个大厅皆弥漫着一股浓厚甘醇的人参味。
礼亲王啜了一口参茶,徐缓地笑道:「今儿个是钰儿他娘的忌日,我特地带他到梅林给他娘上炷香、祭拜一番,回程就顺道到你这里来了,让他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大人。」
颐亲王满含欣喜的目光转到玄钰贝勒身上,他对这位未来的女婿可满意极了!
玄钰的五官轮廓和礼亲王如出一辙,刚棱有力,却又多了份俊美之色,除了俊秀的容貌外,那浑然天成的气度、风范,以及内敛稳重的举止,都神似于礼亲王,只是……好像冷了些,不似礼亲王总温文带笑。
此刻的玄钰俊美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那双黑亮如星的眸子淡淡冷冷的,完全不似一位十五岁的孩童。
「怎么没瞧见你那一双宝贝儿女,让玄钰见见宝明那孩子应该无妨吧?」礼亲王微带戏谑地问。
「无妨、无妨。我也正有此意呢!」颐亲王迭声笑道,随即转身唤奴仆去带小格格和小贝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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