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逛,此地也不甚熟悉,问了人后终于买到些可供驱虫的石灰、雄黄、明矾,还去黑市兜了些官府明令禁止买卖的毒物,直到天都快黑,才在街边的小摊子旁坐下来,点了碗豆腐脑往肚子里灌,消消暑气。
想着后头那些近卫跟了他整天也累了,正想招他们一同坐下喝碗凉水解渴,天都快黑了,还这么飘来飘去活脱游魂似地挺吓人,可一抬眼还没出声,却堵了。
眼前不知何时站个小娃儿,年不过二三,一身黑衣绸裤,挽了两个垂髻,两只小手臂软软嫩嫩白呼呼地露在外头。
小娃儿奶声奶气地朝着小春伸出手来,软软地喊了声:“姊姊,抱!”
小春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便将那娃娃给抱了。呆了呆,才想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放心让他自个儿一个出门,莫不是和父母走失的?
可才这么想,鼻间窜过一股味儿,小春便猛打了个喷嚏。
盯着这娃儿看了半晌,娃儿便眨着眼歪着头看他半晌。
而后小春笑:“我是哥哥,不是姊姊。”
“姊姊。”娃儿往小春胸膛依去,发现他怀里鼓鼓地磕得发疼,好奇地拉开小春衣襟,整颗头都给埋了进去,嗅嗅闻闻地钻了老半天。
“欸,你这娃娃这生好奇,可别给闷死了。”小春连忙把娃儿从他怀里拉出来。
喂这娃儿吃了点豆腐脑,看天晚了还没人来接他,又问:“娃娃,你家里人呢?没人跟着你吗?”
娃儿摇了摇头。
“你家在哪里?”小春放了些碎银在桌上,抱着娃儿起身。
娃儿先是指了南街方向,后来倾头想了想,又指了北街方向,跟着再想了想,看着小春,又软软地喊了声:“姊姊。”
“好好好,早料到你不会记得了,我们慢慢找。”小春拉了拉因放了太多东西而下沉的裤腰带,说道:“你方才从哪里来的?”
瞧小娃娃这呆头呆脑只懂得叫姊姊、要人抱模样,便明白家在何方绝对忘光光。小春只得一步一步推,总找得到这娃娃家的。再不然,更晚点,肯定也会有人来找他。
一大一小便这么继续晃,肺腑里热气翻腾,小春虽然服了万灵丹再以内力强加压制体内乱窜真气,却也流了一身汗。然而这奶娃儿却也奇怪,大男人臭得很,他可偏不怕,还是老往他怀里钻。
小春被弄得痒了,笑了几声,连忙把这娃儿再抓出来打了下小屁股,要他乖乖坐好别乱动。娃儿扭了几下,总算安分坐好。
两人走着走着,在娃儿的努力回想下,走进了大街上一户宅子里。
那宅子看起来庄严气派,然而奇的是两扇红门无人看顾却不闭户,仿佛屋里主人正等着谁拜访似,大大敞开着。
小春抱着奶娃儿便这么登堂入室,直入大厅里头。
略微幽暗的厅里传来淙淙琴音,如急流如狂浪,波涛堆雪暗潮汹涌。
小春觉得琴声熟悉,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味,娟秀中流曳过尽风尘才得隐显的沧桑与妩媚,仿佛又像几度午夜梦回听过,谁曾经在他耳边多年弹悠悠弹奏,伴他入梦。
他脑海里浮现一个景象,一张榻子、一张古琴。
老老旧旧的木头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磨损得几乎看不清楚之前工匠的雕工了,可弹出来的乐音却荡人心弦。
或许是那琴实在是好琴,更或许是弹奏之人,让人魂牵梦萦。
抚琴的是个貌若天仙冰雕玉琢般的少年,而缠绵病榻的是十来岁的自己。
小春见着自己望着那少年,伸出去的手抓着少年的衣角不肯放,而后少年把他的手用力扳开放回被子里,说着:“还睁着眼不睡,想死吗?”
那语气冷呼呼的,却也不是毫无关切之意。
“大师兄……等我好了……教我弹琴好不……”小春听见自己这般问。
少年忽尔笑了起来,娇颜如花,三分邪气七分妩媚,美得不像个男儿,可却又货真价实是个男子。
少年说道:“你活得下来,我便教你。”
恍恍惚惚之间,小春又想起了些东西,可脑袋整个疼得厉害。便在这时,左肩上那个地方烧热了起来,几乎要融了骨头的那种热度令他闷哼了声。
站不稳,他整个人跪倒在地,汗水不停地滴落磨得光可监人的黑石子地上。
“八爷!”他眼前出现了个女子,黑衣罗裙,素雅淡容,高雅脱俗,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
女子朝小春福了福身,而后抱起小春怀里的奶娃儿,奶娃儿喊了声“姊姊”,乖乖地被那名女子接了过去,两人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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