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严重的伤口也总有包好的时候,何况悦宁的伤口并不算严重,虽然他已经用尽浑身解数去拖延时间,可终究还是系上了最后一个结。
“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我要走了。”不顾他挽留的眼神,悦宁迳自站起身。
“我送你。”梅笑白也跟着站起。
“不需要。”她拒绝道。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笑白哥哥,你已经离开四年了,四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我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我已习惯现在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好吗?”悦宁直言不讳,眼中却难掩伤痛。
是啊!四年的时间足够女孩成长为女人了,她不再是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了,那充满信赖和依恋的目光也已消失不见。梅笑白心里满是失落。
“谢谢你救了我。”她没有说再见。
在理智阻止他以前,他的大手已经按在握着门把的小手上,不管她是不是他记忆中的宁儿,他都不想让她离开啊!
“别这样,有人还在家里等我呢!”
“是你的夫婿吗?”他的心像被什么噬咬着,好痛!
“‘她’对我很重要。”悦宁狠心的抽出手。
“宁儿……”因为不敢用力,梅笑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小手滑出自己的大掌。
他的大手仍维持着握的姿势,手里却已变得空荡荡的,连带内心也跟着还落了一大块。梅笑白理不清纷杂的思绪,只知道当她绝然离去的时候,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对了,他还没对她说她的腿已经能治了呢!梅笑白飞快的跑下楼去,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该死的!”他狠狠的一拳捶上客栈的大门,将正要凑上来殷勤问候的掌柜吓了一跳。
他的心好痛!
当年她收到他离开的消息时,也感觉到这种疼痛吗?
他一直认为当年所做的决定完美至极,可是此刻他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的离开是否真的正确了。苏家最隐秘的院落。
满院的静谧,只有蝉鸣啾啾。午后阳光透过大槐树的树冠,穿过半敞的花窗,映出一室的清幽,也照出悦宁苍白的脸。
书桌上散落着香粉的碎屑,空气中亦充满了芬芳。
石粉、米粉、白兰、茉莉……悦宁一边习惯的辨别不同的气味,一边下意识将手里的香粉掰得更碎。
这次薛家香粉的配方比孙家的简单多了,只要再添上剩余的几味材料,破解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可——每次拿起笔时,她都觉得手上的笔似有千斤重。
虽然过了好几天,可是每次她闭上眼都会看见孙老太爷吐血晕倒的画面。
孙老爷是扬州城里少有的好人,四年前她们母女就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可是她却恩将仇报,害得他们一家即将失去赖以维生的百年粉铺!
似乎看见她的衣衫沾着日渐黏腻的血腥,洗不掉、抹不去……
她好恨自己!
雪白的编贝咬住了薄唇。
上一次倒霉的是孙家,这一次是薛家,再下一次又会是谁呢?这些贪婪的苏家人,该不会是想将全扬州的香粉铺子都并吞了吧?而她还要再助纣为虐多久呢?
悦宁捧着脑袋,觉得头痛欲裂。
“咳咳咳咳……”蓦的,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
啊!是娘亲!悦宁跳起身,忙不迭的冲到隔壁房间去。
“娘,您怎么了?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才进门就看见苏倩娘苍白着脸咳个不停,她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没——咳咳……没什么,娘这都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没事了,咳咳咳……”苏倩娘赶紧宽慰自家女儿。
“娘,您喝口水润润喉。”悦宁从暖壶里倒了杯水,递给苏倩娘。
“昨儿个你又熬夜了吧?瞧瞧这眼圈儿都黑了。你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做事别那么拼命。”看见女儿眼下的阴影,苏倩娘心疼极了。
“嗯,我知道。”悦宁柔顺的应。
“唉!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总是拖着不见好,咳咳咳……”苏倩娘自怨自艾的,“若真死了倒也干净,却偏偏半死不活的活着拖累……”
“娘啊!宁儿不爱听您说这些。而且惠春堂的大夫早就说过了,您的身子只要能好好调养一定会好起来。”悦宁掩住苏倩娘的嘴巴,不让她说这些丧气话。
“都已经说了四年,我的身体却一直不见好转,惠春堂那些药又贵得要死,实在没必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的事本就急不得,您要放宽心。”悦宁赶紧安抚自家娘亲,“至于药费的事您就更不用操心了,外公早就说过一切包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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