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盛轻皱着眉,想起刚才从梦中惊醒,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压抑着的痛苦叫声,曾经几次自已都这样被惊醒,轻轻的走出门,靠着墙壁站在门前,听着人在床上碾转反侧,至到声音停止安静。飘盛才轻轻的又回到了房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下意识的明白阿泥是一个倔强而自立的人,不能伸出援手是因为他不会接受来自别人的特别是自己的施舍和怜悯。
今天也一样,等到痛苦的呻吟消失,飘盛听到那沉重的出门的声音,看着武京的背影在月光幽幽荡荡的,如夜晚荒野的鬼火飘浮不定。又似初落凡间仙子翩翩起舞,无法克制对武京的行动强烈好奇,当武京消失在庭院中里,飘盛跟随而去。看着他打开了曾日轩文阁的门,轻轻的走进,飘盛也走了进去。看着诡秘的月光下,武京朝着残缺的墙壁上撞去时,飘盛心一惊,冲上去便抓住武京,大叫一声。
冰般冷的月光下,二人对视着,只是一刹间,飘盛陶醉在这样的月光,这样的人。悄然无息的轻轻触动着心灵最深处的那根弦。仿佛真是从月光中下来一般,月光般清冷而洁静的脸,就如同他身上那随风轻拂的白衣,柔和而飘渺,微微因惊讶而张开的唇仿佛这世间最美丽的颜色,秋日灿烂如枫树般的红艳,白如雪,红如血,似梦中如幻中,飘盛几乎相信了他就是来自于夜空的精灵,轻轻拂开掩盖着他眼睛的发丝,月光下那双墨黑而深遂的双眼,就如同山水画是那一抹最浓最澄清的寂寞幽潭,垂下了眼帘,长而稀的睫毛颤着投下淡淡的阴影,感觉像是要飞走般,几乎是用力的,飘盛牢牢的将他抓在手中,轻轻的问道:“你是谁?”
一时间,那三个字就像是催眠的清醒咒。梦幻的月光消失了,只留下惨淡的月色,炎热带着凉风的空气中虫鸟叫着催眠着。废墟像是巨兽般耸立在一片荒地上。
“陈少爷,你怎么了?我是阿泥。咦,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奇怪。”不自然的笑着武京顾前瞻后的望着。
看着武京,飘盛放下了手,用着锐利的眼光不停的打量着武京。
强颜而笑,武京摇晃的走向门口,但却脚踝一扭摇摇欲坠,飘盛伸手一把抓住了武京,将他抱了起来。
“我能走的。”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却让对方将他抱得更紧,温暧的人体,有力的怀抱,对方特有的如草原太阳下熏草的味道,这一切让武京眩晕了。
“不要动,你的脚看样子被扭着了。”惊讶着武京那轻飘飘的体重,感觉到他衣服下几乎毫无肌肉的触感,同时一丝丝的疑惑升起,好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也有一个人在自已的怀中般,淡淡清新的味道,皮肤的感触,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到底曾经有过谁在我的生命中,却完全被抹杀了。
幽静的月色,寂寞的石子路上,二个重叠的影子静静的移动着。
看着武京的脚,飘盛无法置信,无数的新伤旧伤布满了他整个脚,轻轻的用药水拭着已经肿起的脚踝,飘盛突然发现一道咬痕,微微开裂的伤口,翻出一丝丝的肉,血慢慢的渗出,分明是刚被咬不久。
“这是怎么回事?”轻轻抓着武京的脚包扎着,飘盛感觉武京脚一抖。
“没什么回事。”武京漫不在乎的说着。
“为什么?”飘盛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眉头越皱越深,摸着武京已经开始有点变形的关节,飘盛已经猜到武京身有疾病。
“不为什么?”武京的心开始慌了,秘密是不是被发现了。自己是不是被暴露了。
放开了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飘盛站了起来,目光深沉地说:“你有痹症(现称为类风湿)。”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快乐还是忧伤,武京突然从心里升起了预感,他是不是开始怀疑起我了。武京害怕了,一股风雨欲满楼的感觉正慢慢占满自己的心。跟随武京的那个夜里,站在曾经的轩文阁的门口,在一片悠然中,飘盛恍惚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温柔的看着自己,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只是武京的背影。飘盛突然感觉他的七年碎片般的记忆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却被人毫不提起。
回想着父母告诉他的从十岁到十六岁的日子毫无破绽,却叫让自己有几分的奇怪。第二天上早,飘盛来到了那个已经废弃多年的庭院,站在庭院中,四周环望着,太陌生了,只有十岁前那模模糊糊是似而非的印象,夏日金黄色得泛白的阳光灿烂地洒下来,只映得那绿草小花乱石朽木灼灼逼人,让飘盛想不起过去,也无法想象昨晚那如梦幻的一幕。眯着眼,望着不远的废墟耸立着,飘盛却突然感觉奇怪,既然已经烧了那么久,为什么家人不将这里重新进行整理修建,却让这大片之地遗弃荒芜,实在非常的奇怪。琢磨着飘盛转身想要离开这里,但门外经过的二个丫环的谈笑声,却让他又惊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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