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贵的鼻子一向不好,就连路过闻到开得遍地的花儿都会猛打喷嚏,更遑论置身秦楼楚馆。在玉楼春里头,别的玩意儿或许没几样,就是脂粉味最多,而这无疑是为他那塌又扁的鼻子雪上加霜。
接连几声响不完的喷嚏声,裴彻推开紧缠不放的青楼女子,不顾众人困惑的眼光,率先离席。
“走吧。”他来到桂贵前头。
“酒不喝了呀?”桂贵揉着发红到快掉下来的鼻头,茫然地看着主子。
“不喝了。”裴彻跨出门槛。再喝下去,这蠢蛋的塌鼻子准不保!
“可是……”桂贵抬眼扫向身后,一桌年过三、四十的前辈全是裴府生意上往来的重要商家,大家今儿个在玉楼春内聚首,就是为了替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裴彻接风,这个主角转身就想闪人,这场聚会又怎么进行得下去?
握着酒杯,那群本是好意却被裴彻甩下的商人们,全冷着一张脸。
呿!这嘴上没几根毛的臭小子,架子摆得老高,每回净是端臭脸给他们看!若不是裴家瓮器价值不菲,商机蓬勃、远景看好,他们绝不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桂贵拭去额间的冷汗,向众人赔笑致歉。“一路上风尘仆仆,咱们二当家身体微恙,不好打坏大家兴致,所以先走一步,还盼请各位老爷玩得尽兴。”
桂贵鞠躬哈腰,笑得十分专业,那笑容简直是诚恳过了头。
“当然啦,今晚的事咱们心底都有默契,绝不会在众夫人面前露馅,明日商讨生意上的细节,也盼各位老爷高抬贵手,别太刁难我们二当家。”
一提及家中太座,众男人脸上嫌恶的表情顿时消失得不见踪影,全摆上同个模子刻出的制式笑容。大家好来好往嘛,一团和气。
“是是是,还请裴二当家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大伙儿恭候他大驾,届时还请桂管事你多美言几句,好让咱们能赚些蝇头小利。”还是这家伙识趣,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不见先前不悦的火花。
“好说好说。”桂贵将脚边数个红盒端上桌。“这是‘桂林坊’内的糖饼,是甜嘴的小玩意儿,还请老爷们笑纳,小的想,夫人们一定很想念这糖饼的滋味。”
见他们忙收礼,桂贵乘隙溜出门外,看到候在廊下不远处的主子正赏着夜里江景,他匆匆忙忙的跑过去。
“打发完了?”
裴彻倚着栏杆,远眺江面美景,金波扬素沫,银浪翻绿萍,灿白月华落映,余光灿烂辉煌,楼台上缀满艳红的琉璃锦灯,将绵绵江边探照得绚丽耀眼。
“唉呀,二当家,不是小的啰唆,你知道那些老爷们也不过是……”
“性喜女色。”裴彻面无表情的接下去。
“那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通病好不好?”
裴彻恶狠狠睐他一眼。“我希望你嘴里的‘所有男人’,并不包括我在内。”
知道他痴心无人可敌的桂贵,很怨叹地低语喃喃:“桂贵还宁可您恋酒贪花,放荡不羁,也强过夜里孤枕难眠呐!”
“什么时候才肯改掉你这爱碎碎念的死性子?”耳尖的裴彻已经被念到怒火中烧,没了好脸色。
他再也没有赏景的雅致,正准备下楼时,楼梯旁房里传来怒不可遏的咆哮声,轰得门外的两人直皱眉。
“你这臭女人!装什么清高?说是什么花魁,讲难听点就是妓……”
“啪”地一声,巴掌声清脆地响起,打断男人粗鄙的怒骂。“啪”地一声,巴掌声清脆地响起,打断男人粗鄙的怒骂。
“贱女人!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男人大为光火,吼声更加狂傲。
尔后一声丝绸撕裂声响起,夹杂着几许女子谩骂声。屋内骚乱频起,更不时传来杯盘摔裂的声响。
在门外偷听的两人彼此互看一眼,一人眼底闪着大事不妙的紧张波光,而另一人则是轻颔首,表示对方的猜测不假。
“二当家,你不会又要多管闲事了吧?”桂贵挡在门口,就怕主子冲进去。
“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一天到晚路见不平,却从不带把刀防身。”二当家老爱管些吃力不讨好的闲事,总有一天,他拔出去的刀会捅死自己的。
“你真的很啰唆。”裴彻推开他,打算将门踹开,却被桂贵一把抱住。
“二当家,这不是咱们的地盘,你别轻举妄动。”
“少啰唆!”两掌一推,裴彻将他连人带门推进屋内。
可怜的桂贵四脚朝天压在两扇门上头,连哀号的气力都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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