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阵的图解,」莫汉卿顿了顿,神色俨然道:「我从师父那儿偷画来的。」
说罢,也不管钟凌秀一脸惊诧,一手拿着图,一手拉着他,开始往阵里走了起来。
半盏茶辰光,两人通过了八卦阵,踏着石阶朝下走去,到了底,眼前出现一个黑呼呼的通道,才想摸黑走进,钟凌秀突地扯开了莫汉卿的手。
「师哥,我自己进去就好了。」由于石阶下已照不到什么光线,两人根本无法看清彼此,可是钟凌秀却知道他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背叛师门的名声毕竟不好,我不想连累你,你快回去吧!」
「我既决心放了你,又带你来这里,就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承担,」莫汉卿深吸口气道:「咱兄弟俩,今天若有幸学齐剑、刀法,我就跟你一起去闽南!」
自入冰火门,钟凌秀就明显的感到,这个倍受师父看重的师哥,对自己总是特别礼遇,不管是习掌练剑还是作息起居,都会多留一份心来照看,时目一久,与他也就份外亲热,热切,因此,他会到地牢看自己,并不意外。
可是,江湖门派,最忌偷学武功,钟凌秀虽然年轻气盛,但,真决心踏出此步,心里还是颇有顾忌,怎料到这师哥今天不止不顾一切的支持自己,甚至不惜偷图闯八卦阵,带自己进入禁地,叛师破教,这实在太出意料之外。
「师哥,你不用这样的……之前师父曾向师兄弟们表明过,你的根骨奇佳,就算你不出家,还是有意传你心法,你现在这样……」钟凌秀实在不知用什么心情,看待一个对自己如此情义相挺的兄弟,只觉内心热浪滚滚,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话还没就完,莫汉卿却已垂眼道:「你不用再说了,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闯海的!」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已杀了叶轻尘。」
话落,也不管钟凌秀瞬间愣怔的神情,自顾自走进了通道。
良久,钟凌秀总算回过神,直感心头怦怦直跳,既兴奋又激动,简直要大叫出声,待回神,才见莫汉卿已走远,忙匆匆跟进去。
两人沿着通道缓缓走着,不多时就到了尽头,便见眼前严严实实的嵌着一道光洁的青玉石门,两旁则各立着闪动不定的火柱,将彼此的影子摇晃地映照在壁上。
透过青玉石门的反射,钟凌秀看到莫汉卿一脸坚毅,心头登时生出无匹勇气,便也不再多说,只用饱含复杂意念的双眸,深深望了他一眼……莫汉卿坐在马上,望着眼前泛着阵阵死寂的几户破落民房,狐疑道:「唐舵主,你不是说前面的村子里有茶亭,怎么……好像根本没人住……该不会迁村了吧?」
唐月笙原本身体就虚弱,偏偏这几日都走在烈日下,寸土寸地几乎都透着干裂的热气,早已头昏脑胀,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好吧?」莫汉卿看他脸色越形苍白,不由得策马到他身边,关切着。
「很渴……」唐月笙重重吐出一口热气,无力的应了声,跃下马。
「也许村子里有井吧!」莫汉卿跟着下马,朝村子里走了几步,空气中忽地飘来一阵恶臭,让两人忍不住互望一眼,停驻了步伐。
虽然整整一年,自己都处在浑浑噩噩中,但这个味道一钻入鼻头,莫汉卿脑中登时闪出几个字,令他头皮突地发麻。
「有死人……」
「不止一个。」唐月笙双眼发直,干哑的说着。
莫汉卿做好心理准备,终于提步走起来,然而,只绕了几座民房,便决定折回不走,因为他们确定,这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被……海寇洗劫吗?」
唐月笙怔然道:「嗯,东蕃岛的红毛番人干的……」
别说莫汉卿原就是海贼,即便流落到纪家栈,日子也多与其往来交易,因此,对于这遇弱则抢,遇强则要求交易的海上伦理并不陌生,但,恻隐之心让他怎么也无法忍受这些强盗行径,出现在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上。
「闽海多的是同道,这样的小村落能有什么宝,竟然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出手!」莫汉卿难掩愤慨的说着。
「大旱荒年,牛、羊、猪、鸡,哪一样不是宝?」唐月笙翻身上马,冷嗤一声:「何况刘香也偏爱抢平民百姓!」
「刘香……你是说我义父?」莫汉卿虽失去记忆,却不认为自己既看不惯这种作风,怎么可能认此人为父?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可置信?」
唐月笙居高临下瞧着他,冷冷一笑:「确实,以前的刘香多少还有点江湖道义,要抢要夺,起码也会找同道,但自福州一役惨败,为求重振,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如果消息正确,听说上个月,他还夜犯潮州惠来县城,掳人登舟,发票取赎,真是什么卑劣的手段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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