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亮,醉舞狂歌后,杯盘狼藉,骆天生一脸酒意的指指摊在桌上的钟凌秀:「喂,怎么办,这家伙醉死了!」
「要住下来还是带他回客栈?」李晨临满嘴酒气的朝骆天生问着,但骆天生却知道他并不是在等自己回应。
不一时,莫汉卿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调好气息后,走上前来,半声不吭的拉起钟凌秀负在身后,走出了门。
他知道,钟凌秀会更想从温香软玉怀里清醒,可是,就算没有勇气坦然内心的渴望,却不代表他有气度去忍受这样的安排。
莫汉卿双手后负,衷心感受着背后的热度,耳际,钟凌秀徐徐呼吸轻送,令他觉得心痒难搔也心乱如麻。
他已想不起来何时开始对他生出这般强烈的占有欲,却清楚,每次见面再分离的苦痛,次次加剧,彷若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
尤其在每个更阑人静的夜里,思念他的情绪,排山倒海,几乎令他灭顶,想拥抱他的欲望,也在此时,炼烧肢体,教他疯狂。
太辛苦了,真的太辛苦了。或许,下次就不要再见面,这样,可能会好过一些吧!
薄晓的烟花街,人烟渐渐稀少,三个人缓步走着,享受近海特有的微咸凉风,大半路程,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街角,李晨临才瞥眼莫汉卿,摇头晃脑的苦涩轻笑,沉吟念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多事!」莫汉卿心一跳,斜睨他一眼。
骆天生出身渔民,不似李晨临满腹诗书,却也明白他那两句话的意思,不禁淡淡叹了口气:「汉卿,是兄弟才多嘴,有些事……就放心里吧,省得连兄弟也没得做!」
莫汉卿感到心头紧紧一纠,好半天才喃喃道:「我知道……以后,能不见,就不见。」
李晨临和骆天生见他面露苦涩,互望一眼,耸耸肩,亦不再多说。
和莫汉卿称兄道弟这些年,总见他的情绪随着钟凌秀的行径起起伏伏,再木然的人也感觉到他情感的特异,偏偏就他这宝贝师弟看不出来?
几个人正要步进一家老客栈,远远却奔来一个苍老身影,阻断了原订行程。来者是个年约五十开外的老汉,一身粗布衣裤,动作矫健,饱经风霜的脸上透着一股刚硬之气。
话说,闽南海寇中,势力最巨者为郑一官,另一股后起势力则由莫汉卿及骆天生的义父刘香、钟凌秀之父钟斌,李晨临之父李魁奇联合构成,而此人叫陆奉山,乃钟斌结拜兄弟之一。
三人见他面泛忧急,不禁齐开口:「陆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钟凌他……」陆奉山见钟凌秀让莫汉卿背负着,忍不住问。
「他醉死了!」骆天生率先回答。
陆奉山皱了下眉:「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喝酒!」
莫汉卿问:「陆大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一官决定接受朝廷的招抚靖寇!」
李晨临登时皱起眉头,不以为然道:「他去年接受朝廷招抚,当个什么『海防游击』,结果白白和东蕃红毛兵打了仗,花钱花力不说,最后朝廷还是把他当作海寇,欲除之而后快,怎么,吃的亏还不够大,又来一次,不怕上当!」
陆奉山一脸忧心道:「朝廷这次更狡猾,不止承认了当时郑军攻打红毛有大功,又授权他扫荡闽南海峡间的海盗,对他是利多于弊,因为这一来,不止可藉此扫除咱们,又有正式官衔能漂白身分,何乐不为!」
「他想拿咱们开刀?」莫汉卿惊道。
「目前可能还不敢动你义父,不过有收到消息,他在厦门齐集了几十艘戎克船,有意要先出兵剿灭我老弟,钟斌!」
三人脑一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一时,莫汉卿感到身后的钟凌秀动了动,随即听到他酒酣干哑的声音:「放、放我下来……」
「陆、陆大叔,我爹现在人在哪儿?」钟凌秀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因这消息太过震撼,一张脸苍白得发青,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得扶着莫汉卿肩头才能站定。
陆奉山道:「你爹和几个弟兄都上船了,你也快回去,我还要去把其他人找回来!」
「好,我马上回去!」钟凌秀点点头。
陆奉山扫了其他三人一眼,便向着莫汉卿迟疑道:「汉卿,陆叔有个不情之请……」
他不用说出口,莫汉卿也猜得出,便道:「我明白,我会叫义父一起出船!」
「陆叔,你放心,我也会叫我爹一起出船,」李晨临也插口:「现在郑一官故意放出消息说只出兵剿钟叔,其实是要大家人人自危,他好个个击破,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不能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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