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旌旗(上)(30)

2025-10-07 评论


唐月笙说得轻悄,莫汉卿心头却莫名激起一阵涟漪。

说真的,他越来越搞不清眼前这清俊的男人,脑袋在想什么。一开始,确实是相信他没让自己死掉是为了炼制银环蛇毒的解药,可是没多久,就无法明白他的真意了。

或许,对于致力施毒的人来看,废寝忘食的制好相对的解毒剂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他会不会对这试验对象太好了一点儿?

别说整整三个月总是一身光鲜的出去,满身污泥的回来,有时外带大小伤口,这也罢了,在寻药过程中,往往还会突然跑回来,急忙忙的弄个餐点给自己,偶尔,吃错了他煎熬的药,昏睡了几日,一睁开眼,一定会看到一张几乎累到变形的脸,显见他那几日大概都没合过眼,时日一久,不止瘦了一大圈,衣着更是越来越破烂,若被人见了,还要怀疑,到底谁才是伤者。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令人在意,真要说,是他常常会问起钟凌秀的事。

从原本以冷言冷语的口吻,诅咒般的说他死活,到后来问起自己与他初识时的光景,还有在冰火门的岁月,然而,最常问的是,他的模样。

不过,不讳言,这倒是自己最爱的话题。

关于钟凌秀,自己有太多回忆,也有太多感情,哪怕,他对于自己的痴迷……

毫不同情……茅屋后,唐月笙手持一张大叶,望着用土块堆起的小火炉,上头正以文火煎烤着一个小陶锅,隐隐冒出热气与不明的药味。

这茅屋建在一座小坡上,背后连着山脊,侧身则是小断崖,由下而望,乃一整块平原,唐月笙待炉内火光稳定后,就地坐了下来,双手后撑,遥望着藏匿漆黑远方的点点黑影。

「那些是鹿吗?」身畔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藉着小炉火,他看到莫汉卿神情安稳的坐到身边,同时学自己后撑着身体,望向那片夜色。

不知为什么,唐月笙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忙将眼光再度投射到前方。

「是……啊,东蕃岛的鹿……很多……」

唐月笙深吸口气,悄悄侧望,见这男人仅花了半日辰光运气调息,不止多月来的病容全消,一双大眼更是炯然有神。

莫汉卿却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注视,兀自淡淡道:「以前都没下船看过,没想到东蕃岛的景致这么好,还有这么多鹿,真该叫我义父来这里设个寨,捕些鹿皮做交易,或许就不用那么急于劫城掠地,更不必像无根浮萍一样,飘流海上。」

「你……不喜欢在海上吗?」

莫汉卿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轻轻摇摇头:「不管在船上待多久,总觉得脚踩不到地,一切都跟着浮浮沉沉……不过有时仔细想想,我孑然一身,无亲无靠,跟个浮萍也没两样,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齐心在船上过日子:心情烦乱时,望着一片汪洋大海,什么愁也没了!」

「其实,我们……我是说……你若愿意,也可以在这里住下去啊!」

莫汉卿忽地凝住神情,像想着什么,才转头让目光与他对视,缓缓道:「你呢?你想在东蕃过日子吗?」

「我、我……」唐月笙感到自己顿时失了力气,想说,说不出话,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

莫汉卿不理会他的手足无措,逼视着:「你能了解,钟凌对我的意义吗?」

唐月笙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不想正面回答:「那、那又如何?」

莫汉卿细细打量着这张憔悴却不失清秀的面容,好半天才转开眼,粗喘着气:「还不行!」

「什么?」唐月笙愣了愣,莫汉卿却已站起身,背着他良久,才轻声:「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这二个简单的字竟像剌一样,砭得唐月笙心头生疼,一股酸溜溜的情绪更弥漫胸腔、脑海,让他头昏脑胀,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汉卿朝前走了几步,气运周身,星空下,他开始摆起式子,舒活筋骨。一开始,他的动作还有些软弱,不多时,一招便紧似一招,气势越加磅礴,虎虎生风。

离他数步之遥的唐月笙,怔怔看着他,几乎能感受到他的热汗,在空气中挥洒,他的气息,在四周飘散,但觉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击着,令他热血沸腾,激烈颤动。

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总觉得自己似乎踏进了一个无底深渊,正渐渐沉沦,他甚至预感,往后,将被一抹无边的黑暗包覆着,永不见日。

一阵焦味混于空中,扰乱了他的思绪,很快,他意识到味道来自脚边文火煎熬的草药:心一惊,忙屈身将小陶锅拿起来,却忘了那正透着热烈的气息,瞬间,一阵剌痛穿心而过,想松手又警觉药草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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