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要一直记得……」
钟凌秀深吸口气,一张脸突然变得异常苍白铁青,整个人更是摇摇晃晃,吓得莫汉卿一颗心差点跳出腔来,「钟凌──」
却见钟凌秀一手捂住嘴,一手毫无意识的挥动着,急急地冲到不远的草丛,双手扶膝,猛力吐了起来。
莫汉卿直觉他是一时酒气冲上脑门,以致反胃呕吐,忙走到他身畔,轻拍着他的后背,想帮他顺气,不料,手才一触及,钟凌秀却像受到电击似,整个人跳了起来,同时反手狠狠推开了他:「别靠近我!别靠近我,不要碰我!」
没等莫汉卿反应,钟凌秀已狼狈的擦拭着嘴角,用着莫汉卿从未见过的凶狠目光,狠狠地瞪视着他,尖锐道:「不可能的,你不要妄想了,这辈子,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男人的!」近年,郑一官为了扩大海上势力,挟着那几乎算颓败的朝廷所赋予的权力,背叛多年一并出生入死的结拜弟兄,大大方方在海上清除异己,其中,李魁奇和钟斌已遭并吞除掉,剩下最难缠的就是刘香。
崇祯五年十二月四日,双方人马在福州外海相遇,从早上打到傍晚,死伤惨重,挂着刘香旗帜的船早已尸横遍布,能站的人几乎全身是血,全身是伤,自郑一官之弟郑芝虎带队上他们的船后,彼此就杀成一团,杀红眼后,有时根本分不清敌我,但很清楚的是,刘香船队颓势已现……
「义父先走!」莫汉卿一手圈着已遭杀伤的刘香,一手拿刀抵挡,趁乱要将他送到小船先逃,「杨叔已来接应,你快下船!」
刘香身躯瘦小,焦黄的双鬓略显斑白,满脸血渍,却仍一派刚毅,他紧紧抱着一包微弯的长条布包,瞪着血红的眼,愤恨道:「呸!要走也是他们滚,这是我的船,这是我的船!」
「义父,你放心,我断后,我会尽全力救咱们弟兄脱险,你快走、快走!」
「不,我要和弟兄们共存亡!」刘香以蓝布包抵挡着投射而来的冷箭。
「义父,留得青山在,咱们先到东蕃再打算!」莫汉卿拉着刘香,近乎嘶哑的吼着,手还不断的与欺压而来的刀光剑影抗御,「把命葬送在这里,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快走啊!」
「不……」刘香毫不迟疑的摇着头。
刘香深谙水性,但就拳脚功夫而言,万万不如这个名扬闽南海域的义子,可是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手段、势力最强悍的领袖,却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苟且偷安的领袖,因此他不能走,不能退,不能弃这全船与自己数年来出生入死的弟兄不顾!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在没天没日的打斗后,疲惫越加疯狂累积,刘香感到自己的手脚已越发不灵活,他甚至惊觉,自己已成义子的累赘,眼见莫汉卿得分神来照顾自己,结果反而使他不时陷入险境!
想来,莫汉卿要自己先行离开是没把话说破,就怕伤了他这不中用的义父尊严吧!?思及此,刘香终不得不心一横,咬牙道:「汉卿,接着!」
说罢,将手中蓝色布包向上一扔,布包当空散开,原来这蓝布包裹得是一对弯刀。
莫汉卿忙不迭抛下手中原本使用的兵器接住这对弯刀,而就在他握住刀柄时,他几乎马上明白这对刀的来历。
莫汉卿一直从旁听过,义父手中保有一把江湖中人人艳羡的宝刀,人称双天阔,而绝世武器,对每个练武的人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更何况他是使刀老手,因此,早就想见识一下这宝刀的真面目。
但他万万没料到,他一心以为的宝刀并不是一把而是一对,也就是,这宝刀不是叫『双天阔』,是叫『天阔』,而它所谓的『双』,其实是两把之意!「汉卿,双天阔现在交给你了,记住,要带着它们到东蕃见我!」
言下之意,倒非真贪图双天阔,而是希望义子能保住性命回来。
莫汉卿当然明白这道理,当下点点头,再度迎上群敌,刘香则返身跃上船舷,一下子就纵身投入海里,直游到接应的小船。
少了累赘,多了宝刀,莫汉卿没了后顾之忧却多了好帮手,他放胆的施展招式,然而,海面渐呈血红,太阳西落了,放眼望去,对方的人马却似乎越来越多,仿佛杀不尽似的。
自家的弟兄却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倒下来,救了一个,伤了一个,伤了一个,死了另一个,任凭他的武功号称闽南之首,任凭双天阔锋利逼人,可是疲累还是找上门,他觉得内息开始有些紊乱,招式施展亦有点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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