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喜(17)

2025-10-07 评论


逸帝眯起眼,猛地攥紧手中的檀木佛珠,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朕又岂会不懂?”他转回御案后坐下,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低头瞥见佛珠,越发火冒三丈,“父皇在世时一直告诫朕要懂得处大局隐忍,可底下替朕办差的都是这样一群惟利是图的东西,朕要怎么忍?!要忍到何时?”言讫,他竟将手中的佛珠也大力扔了出去。

洛廷轩捡回佛珠,连同账册一起重新放回案上。

逸帝轻轻一抬手,又似想把这两样东西扔掉,但终究隐忍了下来,硬生生握成拳头搁下。“廷轩,你也要朕忍着吗?”他面无表情地拾眼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宰辅。

她颔首恭敬地低下头,“是,臣以为……南相所言极是。”

逸帝的拳头握得更紧,“朕要整顿吏治,难道就成了一句空话吗?!”

“唉……”南斌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历来国之命脉,惟在吏治,这话是没错的。”

洛廷轩转头看了左相一眼,带着忧虑和赞同的目光,“将军败仗可治罪,但废除一个,前线还需要派人再战。”她顿了一顿,才又道;“账册上所牵涉的那些官员……皇上可以统统革职查办,但把两江的官场清空一半,短时之内可以找何人替代?这是臣等为皇上所深深顾虑的。”

“好啊——”逸帝苦笑,气得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龙椅上,“他们在下面勾结贪污,个个高宅深院、起居八座,朕这个皇帝却还无能为力整治他们!”

洛廷轩看着他,为人臣子,感到既惭愧又有些许心疼。

“时局虽不可以乱,但纲纪却也是要匡正的。臣以为查办一小部分,以儆效尤,并让其余的人明白,朝廷不追究,并不意味着继续放纵。”她点到即止地说完,望着逸帝的目光变得盈亮。

那里面饱含着对这位年轻君主的期待。

于是,新朝承安二年,两江官场突生变故。

苏州知府郑鹏年等三十余名官员被单职罢官永不叙用!

但大浪来袭,各有干湿。其余的大小官员们虽有小惩,却皆无大碍。其中,两江总督及江苏、江西、安徽三省的巡抚都只以“失察宽纵”之罪罚俸三年。天际一行归鸦掠过。

暮色苍茫,洛廷轩才疲累地下朝回府。

还未下轿,就已看见大门口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堆人,且全是官员。

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所为何来!

两江出了事,龙颜大怒,在朝的许多官员自然也惶惶不可终日。有的是与两江获罪官沾亲带故,害怕王法无情,不幸诛连到自身;有的是唇亡齿寒,因为朝中也有十来位牵连此事的官员丢了官、赔上了仕程,而他们虽然没与两江的官员勾结,但和其它省的地方官吏却也是有过类似“交情”;还有人是“涉水不深”,躲过了一劫,但害怕有朝一日会再来个秋后大算帐……

林林总总原因不一,不过都是想来求右相大人在必要时给些照应。

轿子一落到大门前,那些求庇佑心切的大小官员们就围了上来,刹那间把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且“右相大人……”的讨好声此起彼落。

幸好当初逸帝钦赐的八名佩剑侍卫冷着脸左右驱赶,待把众位官员“请”离了轿子五、六步远,右首的一个才掀起帘子,恭敬地扶着洛相下轿。

“右相大人——”众人还想涌上来。

左首的那名侍卫猛地将剑半拔出鞘,雪亮的寒芒陡然一闪。

他维持着这般姿势,目光一扫,阴着脸冷笑,“相府素有规矩,我家相爷下朝后一概不见客。哼!诸位大人这是干什么,要群起让相爷破例吗?”

“呃……呃……我等不敢——”

“对,万万不敢!”

被吓住的官员们只得战战兢兢地往两边退开十数步,以让出道来。

岂料他们一让开通往台阶前的空道,洛廷轩却当场怔在了那里。

她忍不住眨眨眼,以为那是一道幻影——

“紫……”声音破空而来,仅说了一个字,就已让她慌乱得难以自持。

一身雪白的衣衫,轻袍缓带,便如鹤立鸡群一般,沉湛施施然地负手立在右相府的台阶上。此时夕阳西下,淡淡的金色余晖洒照在他身上,真是说不出的俊美潇洒。

洛廷轩没空理会这些,她只在霎时惨白了脸。

他难道打算要当众揭穿她的身分吗?!

沉湛将她的神情转变一点不漏地收纳入眼帘中,在心中闪过一丝笑意,方才拱手继续往下说,却原来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右相大人,您让在下等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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