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可爱吧?”长孙宇治好奇的问。
“饿得干干瘦瘦,哪能多可爱?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很爱哭,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长孙宇治笑了,“他还是爱哭,一哭起来,可怜极了,尤其是在床……嗳!我干嘛跟你说这个?”
柳之颜的心情沉到谷底,这些有钱人到底把人当什么,小柳逸在床笫之间是怎么哭的?也是像小时候那样嚎啕大哭吗?还是咬着牙无声的掉眼泪?为什么长孙宇治可以说得这么轻松有趣?
长孙宇治完全没知觉到柳之颜的不悦,还开心的继续说道:“你跟他是旧识那更好,你写好信,亲自帮我送交给他,让他明晚过来一趟。对了,记得跟班头儿说,我要留他过夜。”
长孙宇治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吗?要他找自己的儿时玩伴来给他陪宿!
“你快一点写,小叫天的生意好得很,每次都因为要去给人施压才能买他的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迷恋个戏子呢!”
柳之颜的手颤抖着,手心尽是汗,长孙宇治还继续说:“你送完信顺便上养生堂去拿罐金创膏,柳啼莺太嫩了,老是弄伤他也不好。”
明知道他嫩,为什么还不放过他?现在来假好心有什么用?
柳之颜心中顿时充满了恨,记得告别时,柳逸还天真的说自己将来不愁吃穿了,柳之颜已经记不清他的脸了,可是那双充满兴奋和希望的眼睛他却忘不了。
柳逸一定想不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这种命运,第一次接客的时候他不知多害怕?
是不是哭得惊天动地?
“之颜,你还发什么呆?写不出来吗?”
他柳之颜今天能有这种待遇,靠得全是那只生花妙笔,不写?主子翻脸不认人,要他做粗工也不是不可能的。
柳之颜咬牙切齿的低头下笔:“啼莺卿卿……”
柳逸的名字不是这些可恶嫖客能叫的,柳逸是那个爱哭单纯的乡下孩子……永远都是。
***
柳之颜自从当上了鸣凤的教席后,常出门帮长孙宇治办事,有时心血来潮,总帮长孙鸣凤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回去。
嗯,其实可以说,每次出门他都有心血来潮的时候。
但他今天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连骑在马上都觉得全身无力,“怜园”离“万象园”并不远,但他硬是骑了两个时辰才到,抵达的时候“怜园”都点起灯了,演员们正在后堂用膳,预备开台。
虽说是戏班子,“怜园”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唱曲子,说穿了唱戏是幌子,一屋子的人根本没几个在听戏,一席—席的坐着戏旦,陪酒才是真。
之颜现在的身份不同了,穿着打扮当然也讲究起来,一顶银雕轻冠束着发,雨过天青色长袍,绣花软腰带上还系着玉佩,加上他那张俊脸,一进“怜园”就让人热烈的迎下马。
“公子爷,你是第一次来吧?快请进。”一个妖妖娇娇的少年迎上来。
柳之颜没看过这种作派,他只是扳着脸暗中祈祷,希望柳逸不要也变成这样子才好。
“我不是来寻芳,我是替长孙公子送信来的,柳啼莺在吗?”
一听到长孙公子,那少年的笑容更灿烂了,“柳啼莺在休息,我帮您送信进去,您好不容易来了‘怜园’,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柳之颜把他跨往自己肩上的手挥开,“大少爷有话要我亲自交代柳啼莺,劳您带我去见他。”
那少年显见是应酬惯了,吃了钉子还是面不改色,“好的,您随我进来。”
柳之颜跟着走到内厅,走过穿堂到了后堂,又往三楼走上去,最后停在一间精致的房门前,房门没关,可是有屏风挡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您等等,柳啼莺脾气怪得很,我得先给您探探路子。”
少年进了房没多久,低着声也不知说了什么,只听到一个温宛的声音,似乎哭着叫嚷:“天才刚黑就来人了?让我休息一下会怎么样?你们非要我死吗?”
柳之颜一阵心酸,不等人请就自己走进去,只听那少年半软半硬的说:“你小声点,不要又讨打了。”
柳啼莺面向墙壁躺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鞋也没脱,哽咽的说:“要打就干脆打死,留着我干什么?我今晚真的接不了客了,你去叫娼头找人绑我好了。”
柳之颜听了又气又恨,拉开那少年,弯腰摇着他,“是我,柳逸,我来了。”
柳啼莺害怕的猛坐起来,“你干什么?没人让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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