喁喁细语断续自紧闭的门扇间传出,相较于房内满布算计的凝沉,廊檐外则是一片天青碧如洗的开阔,点缀蓝空的红轮,更是闪耀着无穷活力。
日渐正央,相伴相衬的仍是片无云晴空,阳下高低起伏的屋瓦耀闪着片如金澄泽,更显皇城宫宇贵气逼人态势万千。
巍峨宫楼的一隅,流水淙淙,枝叶摇曳,更兼有曲桥亭阁假山小径,俨然是方与漠地完全不同的南国风情,其中的凉事主阁八角顶上挂了方书有「风阙」的横匾,亭内则一坐一斜卧着两个人,正围着盘棋对奕。
「喂,你的那只小猫咪都快被人连皮带骨地吃干床净了,你这家伙还有心情在这儿跟我下棋?」
说话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爽朗的天青色,人虽是坐着,两条腿却不是规规矩矩地立地踏好,一只横搁在石栏上另一只则干脆屈起与臀共椅,十足无赖的坐相,然这无赖的膝上却顶着张魔魅咆足以迷惑人心的俊颜。
「昨晚你出手了?」答非听问,一子白棋从另个一身白的男人手中脱飞而出,稳稳地落在棋盘上的一角。
出手的人并非故意显露功夫,而是他的人实在离得太远,颐长的身子整个侧倚在两柱间的石砌矮栏上,一手夹着几粒白棋在指间玩着,另一手则是屈肘撑着头,那脸容……竟是同对面那张一模一样,只是流露的神韵少了分玩世不恭多了分王贵霸气。
「有什么办法,刀子都快抹到小月脖子上了我还能装傻吗?好在那只小猫除了惜言如金外也跟我一样喜欢玩躲猫猫,这事儿除了他没人知道。」耸耸肩,青衣男子的表情显得很是无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动啊!三更半夜不但没得好睡还得又蹦又跳地陪人活动,很可怜耶!
「……」没插嘴的意思,白衣男子只是拿眼瞧着对方适才随意捺落的黑子。
「喂喂,你该问的不是这个吧!昨天小猫咪可是四只瓜子伤了一对喔!今天我就不信他还有能耐罩得住那票子家伙,惹上血胧那蛇蝎美女,再给几条命花都嫌少,真佩服你可以容她这么久,换我的话,暖完床早就踢过奈何桥了。」
「你以为单解决个血胧那女人就死心了?还是阁下不嫌手酸打算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宰一双?」闲闲地又是落下一子,正巧封在黑子的眼位上,白衣男子悠然抬首露了抹笑,却是令人凉气直沁心头的那种。「手痒缺靶练怎么不去生意兴隆的地方转转?」
「手痒?转……转?喂喂喂,那只是你的猫吧!干嘛又叫我干活!」嘴上嚷着,手里也没闲着,青衣男子随手拈了子在另处突围,只是听他喊得激动,脸上的表情却是完全两样地一派轻松。「再套句你的话讲,咳咳,基于属下个人的职责与意愿,小月的安危第一优先,所以小的不敢不该也不能……擅离职所,以上,恭请剩王大人明监。」
故意字正腔圆地说起官家话,青衣男子脸上尽是贼笑的怪模样,怎么说这一回他都非想办法叫这家伙出手不可,哪有懒成这样就可以抱得美人,呃不,该说抱得那只小猫归的?!
想他可是把人捧在手里顾了十余年,到现在连一亲方泽的甜头都没享到半分,眼前这家伙不但啥也没做还三天两头地亲自下海欺负那只猫,结果咧,人家却是该吃不该吃的都都吞下肚了。明明都是……怎么差这么多?朗朗乾坤下哪有这么没天理的事!
「这样吗?螭大护卫还真是恪尽职守呢!」玩味地瞅了眼青衣男子一副等戏看的脸容,戎剩缓缓坐起了身,再缓缓地站起走向棋盘前,轻轻地将指间把玩的白子填上一处不显眼的点上;却是恰恰让那子突围的黑棋显得……毫无用处地作了场白工……
「不过我刚刚好象听说……阿月下了朝后一个人也没带地悄悄往『易牙居』去了,而这个易牙居嘛!在那达城里可是『生意兴隆』热闹滚滚得很,螭大护卫不拨冗过去瞧瞧你家主子吗?否则过了今天易牙居三字只怕是锦上添花更无人不知了。」
「……」陡然垮了张俊脸,青衣男子楞了片刻后霍地抚额猛摇头,棋差一着,竟是败在手里捧着那块宝上?小月这小子老这么玩,他这一头青丝迟早变成满片霜华……
「算你狠,我去。」拍拍屁股一跃而起,青衣男子一脸无精打采的神韵,只是临去前瞄了眼盘上看似已落败的棋局,啧啧两声后哀怨的表情尽收,转而向面前的胜利者尔雅地露齿一笑。
「忘了跟你说,你家那只笨猫挨刀的又是右边那条腿,好象还跟上回他自己捅的是同个位置,臂上那记嘛!差点就剁下了一只猫爪,炖汤刚好,不过你家小猫身子轻灵闪得快,至于究竟刮下了几两肉……喔,恕本护卫得『拨冗』找主子去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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