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重,马已经累了。」摇摇首,对于戎月的关心,赫连魑魅只是报以一个没关系的笑容,当看见马上人儿明显的疲态时,微眯的双瞳里有着丝心疼的不舍:「再撑会儿,前头有地方可以休息。」
「那……这个……还你。」见赫连魑魅不愿上马,戎月转念就想摘下罩笠让他挡阳。虽然那些个旋风似的互击里他什么也看不着,但他知道阿魅恐怕伤得不轻,否则那唇泽不会那样灰白,而且他记得还没下马应战前那淡色的裤管就已经紫红了一大一片。一定是昨晚就受伤了!紧咬着唇,戎月记起了昨夜的纷乱,眼眶开始萦绕着氤氲水气……尽管阿魅沉默着什么都没说,但他明白一定是为了守护自己才……
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睡得酣甜时,阿魅却在豁命流血……
「我不要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头才转,就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孔挂了副泫然欲涕的神情,骇的赫连魑魅急忙停了脚步,手一伸就是慌急地直往戎月垂倚在鞍上的腕上探。
迷药?眉心不由地为之紧锁,这一探,赫连魑魅才发现戎月的脉振是那样的虚乏无力,原以为他的疲累是因为在阳下曝晒多时又在马上长程颠簸所致,结果却是中了迷毒,想来大概是在易牙居被误认是自己时,茶水遭人动了手脚。
「我……」掀了掀,唇才想解释眼里这些不争气的泪花,戎月就觉得视野突然一黑,一只带着热意的手掌覆上了眼帘。
「睡一下,醒了就没事。」没有解药眼前又只有滚滚尘沙,能做的就只有让戎月好好睡上一觉等药性过去,好在那些人可能忌惮他什么或另有所图只下了迷药,否则现在只怕是追悔莫及。
「可……」是很想睡,可是又不愿意就这样放着阿魅孤零零地没人理,在这种闷死人的酷热下一个人走已经够难受了,何况阿魅还是受了伤的,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应该能转移点疼楚的感受吧!
「听话。」手上安抚的力道加重了许些,赫连魑魅温言轻哄着,言语间不知不觉中流露出兄长般的亲昵神态:「安心睡,我保证不会让你掉下马。」
唇微扯,虚软地漾开抹笑意,戎月依言乖乖地阖上了眼睛,只是如果再给他点力气,他铁定会跳下马抱着人转上两圈,就为那一句不计身分的「听话」两字,想必假以时日,想阿魅像剩表哥那般喊他一声阿月听听该也不难吧!话说回来,没想到这沈默的男人也会开玩笑呢!早知道当初跟他约法三章的,就不只是叫他多笑而已……最后的意识如烟消散,松散了心神的戎月很快地就坠入了沉梦中。
等掌下的人儿鼻息均匀不再有动静后,赫连魑魅才举臂离开那张俏颜,更顺手将那顶遮阳的斗笠再压低了点,可惜对敌时外袍扔失了去,要不然多少也能拿来替这具柔弱的身子遮蔽点毒辣的太阳。
牵回缰绳,赫连魑魅迈行的脚步加快了许多,希望能快点到那处可以暂时栖身的巨岩,好让戎月能静躺着休息恢复点生气,同时自己也需要喘口气打理一下重新绽裂的旧创,眼下可容不得他浪费任何一丝体力。况且……
眯眼望望天边渐斜的骄阳,赫连魑魅心底其实还暗隐着另屑焦虑……不能待的太久,就算他能小心避开毒物躲开沙暴,身边没有一点可用的饮水,这方替他们埋葬不少追兵的鬼域迟早也会同样无情地吞没他们……
只可惜,纵使想得再多,赫连魑魅还是没料到心底的担忧在日沉月升时就提前兑现。
原打算歇一宿后天亮就动身返转,不仅因为人马皆疲需要时间恢复,而月华即使再盛也比不上日照清晰,对于那些似蝎却带翅的所谓魔石坡特产,吃过两次苦头的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但他没想到的是漠地夜里的恶寒对个不谙武艺的人来说也依旧致命。
已顾不得自己满身的血腥味是否会污染了那个纯美的人儿,赫连魑魅敞开襟领紧抱着仍在昏睡中的戎月圈搂在怀里,双腿也盘起紧拢着,把戎月整个身躯都尽可能地锁在怀里。
夜漫漫,加上体力耗损得很严重,他没办法一直以内力替戎月取暖,只能间断地保持些暖意,他必须保持清醒撑到天亮时还能动弹,否则后果就只会是两具死尸,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是先倒了,怀里的人儿就更难有生望。
细心地揉搓着戎月露于外的手掌,第一次,赫连魑魅发现自己在这样静谧的夜色里竟沉淀不了心绪,烦躁如蚁啃噬,不安更如漪圈圈散绕着,第一次,他如此渴望着炙眼的阳,恨不得眨眼后就是片万丈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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