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拾起地上的银簪,紧紧握在手中,偏过头,讷讷的开口道:「不会,谢……谢你,我不要紧。」
她的防备和脆弱让浮光感到兴味,小牡丹姑娘的衣裳虽已蒙尘,但仍看得出并非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她一举一动皆有富家千金的气质,只是……哪个富家会放任自家的闺女这副模样在外头闲逛?莫非——
「妳是阙家的大小姐?」
阙璎珞猛地后退,厉目瞪向面前的翠眸少年。「你是谁?意欲为何?」
浮光示诚的双手举高。「我只是个路人,看到妳在哭,很鸡婆的想帮忙,然后再依现在京城里最热门的一桩血案推论,如此而已。」
这张美丽而倔强的小脸对了他的味,让他的心不自觉的放软,没道理、真没道理……他想看她对他展颜而笑,而不是像现在像瞪仇人似地看着他,呜,她不知道这个表情会让他很心痛。
「最……热门的血案?」她低声重复,眸里有着深切的悲痛。
「嗯。」浮光轻拉她走到湖畔,以掌平贴在结冰的湖面上。「昨夜京城首富阙家庄不但被人劫烧所有的店铺,庄园内连同奴仆在内的二百余口人亦无一幸免,失踪的仅有阙夫人和两位小姐,这件消息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只是依妳的年龄猜测,如此而已。」
明明结冰的湖面,从浮光的掌处开始冒烟、融解。他将沾满血污的手巾在湖中洗净、拧干,趁她因他的话而失神时,拉过她的小手,取过银簪,仔仔细细地为她清理已干涸的血迹。
感觉到他对她似乎真没恶意,但她已无法像以前单纯的信任人,指了指他掌中的银簪,「还我。」
浮光赖皮一笑,将银簪收入怀中,在她俏脸一白之际,将另一样物品塞入她手中。「要自保,总要用有点威胁性的东西吧。」
阙璎珞愣愣地看着手中有些沉、无任何装饰的匕首,不解地看向他。
浮光拍拍她的头,笑道;「我用旧的,送妳,当然,希望妳永远用不着。」
她咬咬唇,没来由的感觉脆弱,在他煦日般的笑意下,她竟想依赖,握紧手中的匕首,点头。「谢谢。」
浮光才想再接再厉地逗她开口,就见好不容易松了些防备的小牡丹姑娘在看见他身后的某一点后,神色急遽变冷,紧握匕首的小手发白,浑身颤抖,散发着止不住的怒意。
苍老的声音气喘吁吁地传来。「珞儿小姐,您抛下老仆,要上哪去呢?」
浮光默默地踱往她身后,靠着毫无绿意的柳树,看似不在意的眼神密密的注视着老者的一举一动,只要那老人有所行动,他皆能在一瞬间让老人毙命。
「他是……」梁叔瞟了眼浮光,评估着陌生少年的碍事性。
「路人。」不希望他被牵连,阙璎珞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官府的方向走。
「小姐误会老奴了。」梁叔赶忙追上,讨好的笑道:「『初樱楼』虽是烟花之地,却是个藏身的好处所,那帮恶人绝对想不到小姐竟藏身在——」
「够了!」阙璎珞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小小的身子绷得死紧,转身厉色道:「你和屏嬷嬷的话我一句不漏的听入耳,你还要我相信你?梁叔,阙家从未亏待过你,但你……罢了,阙家从此与你毫无干系,你好自为之吧。」
粱叔垂下肩,受伤地落寞道;「小姐……真不相信老奴?」
「不要再作戏了!」阙璎珞悲伤地大吼。「请不要让我连对梁叔的记忆都毁掉,请你看在陪我十年时光的份上,不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我!」
「哼!残忍?」梁叔像换了张脸似的,慈爱的老脸完全扭曲,愤恨道:「说什么我年纪大,要我早些退休安养天年,将我四十多年辛苦得来的所有一切都交给其他小伙子?我不甘心哪!凭什么?我恪尽职守四十多年,就这么一笔银子要赶我走——」
「梁叔就像我们的亲人,爹是——」阙璎珞解释。
「闭嘴!」梁叔一巴掌将她打跌在地,啐道:「真以为妳还是小姐吗?阙家不需要我,那我也不需要阙家,既然如此,何不将整个阙家庄纳入我的股掌之中?如此一来,就没人会赶我走了……再也没人能赶我走了!」
极力克服晕眩和眼前的黑雾,小手摸索地拾起掉在身旁的匕首紧抱入怀,她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甩甩头,不顾发烫肿起的芙颊,身子不由自主的微颤,她摇摇晃晃的起身——不行,她一定要问个分明。
「梁叔,莫非……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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