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还能如何?况且和我的元配与孩子所受的苦比较起来,血落雁算是亲切的毒酒了。」
水寒天拍拍项伯伟的脸颊,像是在提醒要他别为自己的往事落入忧伤的情绪里。
「我有个侧室,她帮我生了儿子,但我和妻子之间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在我们成亲的第七年,妻子总算有喜,可那个爱妾也同皇兄一样,认定我会继承帝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她毒死了我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对于这样狠心肠的女人,水寒天哪还能对她保有爱意,所以当他离京之时,才未带侍妾与独子上路。
而这一段过往,也是「水寒天」这个名字的由来。
在看尽人心险恶、面对过这些残酷现实之后,他的心情就如同寒天之下冰冻的池水,万年不复融化。
「什么!」水寒天的遭遇,让项伯伟是越听越不舒服,末了甚至拧起了眉心。
国仇家恨他听得多,却没能碰上,毕竟他场场打胜仗,心里又从没惦过要争权夺利,所以要他体认这些复杂的斗争着实有些困难,但是水寒天的伤痛他却能够感同身受。
自己的爱妻、自己的孩子……失去家人的痛楚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因为长年征战的缘故,在他父母去世时,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家奔丧,等他回乡,只见得到好心邻居替双亲堆起的墓地与刻了名字的墓碑,当时他着实心痛了许久。
「水寒天。」虽知他真名,但项伯伟已习惯了这个宛如外号的别名,所以他依然这么唤着眼前的丽人。「或许我这么做是有些喻矩,不过……」
伸出手臂,项伯伟难得主动地将水寒天往温泉池里拉,让没防备的他滑入池中,跌进自己的臂弯里。
「我是个只懂打仗的粗汉子,这点你也晓得的,所以……我只知道这么安慰人。」抱住了水寒天,项伯伟将他纤细的身子紧紧搂住,令他的脸庞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还用手轻轻拍着水寒天的背。「听我娘说,我小时候难过,她总是这样安抚我的。」
水寒天靠着项伯伟的肩,有些惊讶的眨了下眼睛。没想到被自己整了多次,早该气得火冒三丈的项伯伟,居然还有心要安慰他?
这个项伯伟果然还是个孩子哪!不管大人如何处罚或责骂,只要一颗糖就能教哭泣或生气中的孩子重展笑颜。
虽然项伯伟说过他是三十二岁的大男人,可和三百多岁的自己相比,确实是好打发的孩子。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让人这么抱着,感觉还挺舒服的!而且说老实话,他已经有好久不曾体会与人亲近的温暖感觉了,那种人类才有的温度让他记起了过往。他在名为烙昌黎时,也曾享有过的幸福时光。
「银月为证、星子为媒,盼此情悠悠、此景久久……」
一首为爱妻写下的情诗不知不觉自水寒天唇间吐出,虽然此时伴在身边的不是与他共结连理的妻子,但从抱着他的项伯伟身上传来的感觉,却是相同的,一样的温暖,一样教人眷恋。
「你果然是皇亲国戚,听你诗念得这么顺,当年一定学过不少吧。」项伯伟突然发出笑声。「我忘了是哪个师傅在教我念书的时候,曾经这么说过,他说不论喜怒哀乐都可以变成诗词歌赋,一日一将情绪抒发出来,心里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苦也好、悲也好,说出来后自己的心里总会好过些;至于欢笑喜乐,那些情绪更应当大声诉说,因为这样欢欣的气氛才会加倍。
至少,项伯伟是这么认为的。
与水寒天相比,他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真轻松,除了忠心保国、为边境战火奔皮,他好象不需要再多费心什么。
「吟诗作对确实是感情自心中满溢出来或是再也承受不了,才变成这些词句的,不过真要抒发情绪,还是香醇的美酒好用多了!」对于项伯伟如师长般的论调,水寒天不表赞同。「风牙,把酒拿过来!」
话语一出,就见到池边跑出几只全身雪白的鼬鼠,听话的往木屋跑去,不一会工夫,就将酒壶和酒杯送到温泉池边。这群白鼬甚至帮忙咬开封住美味的木塞,几只小家伙还扶着酒壶将酒倒进杯里。
「上好的美酒,保证你喝了就忘不掉它的美味。」水寒天离开了项伯伟的怀抱,因为身上的袍子吸了水,让他有些难以行动,不过他却不以为意,拖着这身湿衣服,从白鼬手上接过了酒杯,将其中一只交给项伯伟。
「这是……」一凑近鼻尖,霎时香浓酒气扑鼻而来,直冲入项伯伟的脑中。那股甜与香,是他从未闻过的,就像是将整片花园的芬芳凝聚在一滴甘露当中,又像是在密不见日的地窖里存放几十年的纯美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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