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趁他闪神之际,挣脱出他的怀抱,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喊了,若让四哥知道你对我无礼,只怕你父亲也救不了你,今日之事,我自会守口如瓶,但我也不想再见着你了,你走吧。”
解仲尧深深地望着她,恼自己太过急切,这么久都等了,却坏在这一刻,此事须得重长计议才行。
“还不走!”昭阳恨声道,只盼他速速离去。
松开捏紧的双拳,解仲尧转身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他离开后,昭阳才放松紧绷的身子,腿一软,跌坐到地上。想起刚才被强吻,她拉起衣袖拼命地擦拭自己微肿的红唇,心里觉得委屈,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
“公主,不要哭。”浑厚的嗓音中充满慈爱。
昭阳抬起泪眼,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道衍和尚,扑入他怀中大哭起来,“老师……”
“公主很勇敢,老和尚也就放心了。”二十年前,他和皇上在风雪地里拾起的小女婴终于长大成人。她不光能庇护大明的时运,也能保护心爱之人不受伤害。
“仲尧他……为何变得如此……”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为何会突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别去管他,皇上对他另有打算。”道衍的话中隐含玄机。
“公主想救驸马吗?”这孩子啊,若是能自私些,也不会如此自苦。
“老师有法子?”想要救他其实不难,但难就难在光明正大,若要免他的罪,必须要有法可依才行。
道衍微微一笑,
“你四哥也不忍心杀他,只是要为难公主了。”皇上到底还是硬不下心肠,只是碍于帝王的颜面,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要能救他,昭阳怎样都不觉得苦。”
“孩子,你喜欢他吗?”道衍抚着她的秀发,像是爷爷对小孙女般地谈话。
她喜欢他吗?
两人相处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的闪过:月下挟她而去,新婚之夜的体贴,赠她珞璎花时的甜蜜,原谅她的自私狠心,遇险时以身相护……这样一个男人,她能不喜欢吗?
“看来公主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道衍暗自叹息一声,“若想救驸马,只有如此……”
昭阳洗耳倾听,不住地点头。
师徒两相谈甚久,直至昭阳离开后,大榕树下走出一人,却是当今天子朱棣。
“皇上不后悔?”
“她陪伴在朕的身边足足有二十年,朕还有何悔何憾?”
“皇上若不忍心她孤寂一生,何不公开她的身世,纳之为妃。只要公主能留在皇上身边,至少能为您延续十年的阳寿。”公主对皇上有意,皇上也并非无心啊。
“少保是方外之人,为何比朕这个俗人还要看不透?莫说是多出十年,就是多出百年又有何不同呢,只要大愿一了,无论何时尽可归之尘土。”能认昭阳为妹,是他今生莫大的福分;若还要占为已有,岂不是太不知足。没人能明白他心中的感受,若能远远地望着她,他会是个好四哥,是个好皇帝,一旦得到,依他的性子,只怕会为了她负尽天下人。而她,能不对他心生怨怼吗?这般安排,对她,对他,对南宫苍旻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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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南宫苍旻因行刺圣上,按谋逆罪论处,念及事后有悔意,将凌迟改为斩首,罪不及亲族。太子少保姚广孝监斩。
法场上因斩驸马而被围得水泄不通,可为了顾全皇家颜面,四周放下了竹帘,让外人见不到驸马身首异处的惨状。
一名戴着斗笠的江湖客站在酒馆的楼上,遥望午门那边人潮涌动的情景。
“朱棣要你速速离京,你待在这干什么?”他本打算劫法场的,南宫却神通广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自己’死后的情形。”没想到朱棣会放了他,“季渊,法场里还有南宫家的人吗?”
“放心,那些人我都照你的意思打发走了,不会有人不知死活地去劫法场的。”
“你不就是准备不知死活吗?”南宫苍旻转过身来,坐到桌前开始茗茶。
“走吧,你还在等什么?她不会来的,就连你没死她也许都不知道。除了她,京城还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
男子不语,继续茗茶。他到底在等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他没死?
他是“已死”之人,自然也与她断绝了夫妻情分。不再是夫妻,而她的情又若有似无,更没有共同孕育的孩子成为他俩不可磨灭的联系,那昔日的夫妻之情只会随风而逝,终不会有再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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