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间小屋子里,筱年觉得自己竟然又开始妄想,因为午后的阳光穿过干枯的树枝投映进来,显得柔和了,屋里尽是饭莱的香味,久远得也让人心软起来……
“发什么呆呢?快起来刷牙洗脸,吃饭!”头被敲了一下。
记忆里从来没挨过揍,没人碰他一个指头,因为她们看他好像他是透明的……
“你是不是没胃口吃饭?”忻柏的大头突然凑过来,吓筱年一跳:“那敢情好,我哥烧的菜味道一流,你要不吃,我就全包了。”
他哥哥白他一眼:“猪!去盛饭!”
忻柏边拿碗边唠叨:“你真是没口福,虽然我答应你今天请你吃抹茶蛋糕,但是我哥说生病的人不能吃甜腻腻的东西,所以可不是我小气哦。”
比起蛋糕,他更喜欢面前香香的饭菜,筱年抿着嘴,爬下床去刷牙洗脸,然后对着镜子里的猪头笑一下。
小小屋子里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他走到哪里,温热的阳光就追到哪里,被忻楠仔细过滤、模糊过,变得柔和而不再那么锐利,软软地落在肩膀上,舒服得让人想睡——也让人食欲大增,忻柏吃得太快了,筱年瞪着他,也开始迅速地夹菜,忻楠黑亮亮的视线含着笑落在他们身上。
筱年这次发烧烧得顶奇怪,天蒙蒙亮时,也就是他刚哭完没多久时,体温飙升到三十九度,忻楠已经预备送他去看急诊,才把他抱起来套上毛衣,试着那温度却又很迅速地下去了。到了八、九点钟,几乎恢复到正常。
忻楠百思不得其解,开始觉得说不定到了下午晚上还会有反复,但筱年从中午醒过来,就很好了,精神也好,除了脸哭得疼,没有别的生病的症状。
要过许久,忻楠才发现这个规律:筱年那孩子,遇事的时候就会发急烧。后来一个当医生的朋友跟他说,恐怕是心理因素。
只不过这个时候忻楠还不知道,他只是从这一天开始,特别留心起来。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忻楠彻底领教了筱年“恋家”的程度。有了钥匙,可以自由出入,高兴的话可以去外头逛逛玩玩,去看看忻柏训练之类,选项很多。但筱年宁愿窝在忻家,而且多数时候是窝在忻楠那张沙发上,看书、做作业、发呆……全都在那里。直到腊月二十八,忻楠把他拉出去买年货。
在此之前筱年足不出户整整四天。
忻楠再次觉得,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男孩子来说,这也太不正常了。
二十八出去办年货其实已经晚了,不过如果只是买些零碎儿,也还算来得及。可是筱年紧贴着忻楠,发现他们转的多半是女装,而且忻楠都很认真的在看,几番挑选比较,最后挑中一件贵死人的雪白羊绒长大衣。着售货员用软纸细心地包起来,装进盒子里,再放到一个大得夸张的纸袋中。
筱年就算心里奇怪,也什么都没问。
第二天,那件大衣便不见了,忻楠没事儿人一样。
忻家兄弟要到大年三十中午才能回家,忻楠写了一张长长的清单,叫筱年出去办,除了福字和红纸,剩下的多半是各色鞭炮烟花,以及许多干果零食的名目,外加一盆金桔,三盆水仙……筱年有点为难,期期艾艾同忻楠说,怕不会买,买不到好货,忻楠蛮不在乎,告诉他,你看着顺眼就行,筱年硬着头皮出去了。
中午在公司里吃饭聊起来,查钰臣觉得奇怪:“钰良把花什么的都备好了,你干吗还让他去买?嫌钰良准备得不好?”
钰良是他小妹,本市最年轻的花卉场经理。借职业地头之便,忻家每年年货都不用发愁,钰良自然会准备好专车送上门。
忻楠说:“找个茬而已,让他出去逛逛,老在家呆着有什么意思。”
查钰臣摇头:“你真爱操心。”
忻楠笑,过一会儿跟他说:“今年金桔你们自己留着吧,水仙拿过来,我还要的。”
筱年可不知道自己要买的东西纯属找茬,他认认真真置办,东西样数不少,还要货比三家,跑了好些地方,搬了好几趟才全部运回家,这种经验对精神和体力都很新鲜,全弄好,他坐在沙发上瞪圆眼睛大喘气。
那个时候已经逼近年关。
时值大年三十的上午十一点半,忻柏已经回来了,看着堵在门口的金桔树,叹为观止,不住啧啧出声,“嗯,不错,不错!”
筱年抿着嘴儿,心里高兴,自己围着那树转了半天,也是越看越满意:树冠形状整齐,枝叶青翠茂盛,一颖颗金灿灿的小桔子铺得满山满谷,繁华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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