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赶在易帆反应过来前,转过车龙头蹬车而去。明知易帆正在背后注视着,可他不敢回头只能向前。心中反复想着易帆说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在一起”,可是那代价,真的是自己能付得起的吗?母亲绝望错乱的脸,父亲疲惫哀伤的脸,茹华纯真幸福的脸,关灏失魂落魄的脸,还有易帆神情坚定的脸,一一交错在眼前。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什么是可以、什么是不可以,已经无力分辨。
身后远远伫立的是震惊难过的易帆。他要的并不多,只不过是恋人间最平常的承诺,为什么杭晨微居然要逃开?一定有什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而他被排斥在外。
亲眼目睹两人间的裂痕越豁越大,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痛恨不已。
如果说放下自尊可以挽回恋情的话,那他毫不介意这么做。所以当晚,易帆给某个他厌恶的人挂了电话。
千帆等接到易帆电话,才晓得他们两人间的问题已严重到这程度。照说晨微摆脱这家伙的控制,应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千帆的心情怎么都轻松不起来。这段日子眼看着杭晨微闷闷不乐,一直以为他是在心烦母亲的事,没料想还有易帆这层因素。
“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相信我,这我也没办法。现在算是我在求你,如果你知道小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拜托你告诉我。我问他,他不说,我是真的已经没办法了。”易帆的语气十分郑重,哪怕被千帆羞辱一顿也无所谓,只要能和杭晨微回复到原来的关系就好。
千帆突然不忍心了。他的确一直不喜欢易帆,对于他拐走杭晨微的事耿耿于怀到现在。但刚才易帆开口拜托的瞬间,他居然心软了,差点冲口说出陈音泠自杀的事。
不过想到这是杭晨微急欲遮盖的隐私,他最后还是忍耐着没说出口。哪怕他认为这个时候,应该把面子、羞耻都搁一边,开诚布公将事情说清楚的好,可说到底决定权在杭晨微手上,自己就算不赞同也只不能篡权行事。
叹口气,千帆避开了易帆问题的重点,隐讳的告诫他:“晨微从小就不适合在压力下生活。哪怕他想努力,也总是应付不来。然后他会想逃,要是逃不了他会哭。不过,他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哭,你如果不留心的话根本发觉不了。”
停下来,易帆安静的没有插嘴,只是等千帆继续说:“他害怕被人讨厌,即使很寂寞也不会主动靠近别人……包括我在内。呵,你应该也发现了,这十几年来其实都是我努力抓着他不放。不然的话,这家伙一定会缩在谁都不会注意到的角落,一个人伤心。他害怕被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所以如果你觉得他让你痛苦了,一定要记得,他本人肯定痛苦一百倍。”
“谢谢。”良久,易帆给了他这两字,轻轻挂上了电话。
对着话筒苦笑了下,千帆不由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究竟了解他多少?在和千帆聊过后,易帆一遍遍的反复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摇摇头,换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回忆着从初相识开始的点点滴滴,记忆里的每个细节都仿佛镶嵌了钻石般闪闪发光。
最后无奈的笑骂自己白痴,要是能像写小结报告一样总结出“一、二、三、四……”的话,这还叫做喜欢吗?
喜欢他疑惑不解时的神情,喜欢他解不出题时的皱眉,喜欢他羞涩的亲吻自己时的模样……
可是,原本简单快乐的一切,突然间变了样——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外界阻力,就向着自己不愿看到的方向滑去。
说实话,易帆很沮丧,也因此焦躁,特别是在发现人生,飞奔于脱离掌控的轨道上时。
想得到的东西,那就努力去抓到手——相对于他原本简单的人生信条,眼前的局面显然不适合。这不是单方面努力就可以确定的事。
我是不是太年轻了,所以真的有很多事做不来?从不认为年轻是缺陷的易帆,第一次怀疑起了自我,带着微微气馁的心思。这是成长中的少年百思不得的答案。由于天生强势性格的原因,不到三天易帆就重新鼓起勇气。
无论杭晨微有什么心结,他都一定要解开。因为是真心喜欢他,所以不想放开他的手。
已经差不多到了决定志愿的时候,虽然以前讨论过这话题,不过现在才是认真考虑的时机。易帆他家里不是问题,从小他的事都自己决定,父母早就不过问他学习上的事。所以,只要杭晨微确定了志愿,自己怎么都能配合。然后——他们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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