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纳兰小七懒洋洋笑起来,带着微苦的味道,“来得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
苏天赐正喝茶,扑的笑出来,一口茶几乎喷到纳兰小七脸上,他指住纳兰小七说:“妖孽啊!你也有被收服的一天。说吧,你叫我们来干什么?”
纳兰小七淡笑:“你们信我这次是动真心的吗?”
苏天赐瞪住他,微微迟疑,黄微云只是不置可否地笑。
纳兰小七苦笑:“喔,也难怪他不信,连你们都不信。”
“自作孽不可活,你怪得了谁?”黄微云拊掌微笑,“你诡计多端,难道还拿不下他?巴巴地把我们叫来做什么。”
纳兰小七道:“要是旁的人也就罢了。可他生了一副水晶肝,不是几句话能哄住的,我也不敢乱来,只怕打碎了这颗琉璃珠儿。”
苏天赐问:“说吧,你要怎么样?”
纳兰小七沉默片刻,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苏天赐和黄微云顺着他手指瞧去,面色渐渐发青。
半晌,苏天赐方道:“胡雪原那些人是你故意招来的?”
纳兰小七点了点头,收回手指。
夏季天干,又有风,水迹转瞬即干,只剩一些斑驳的水印,一会儿功夫,连那一点水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仍是那么一方青石,碧沉沉的透着丝丝的凉意。苏天赐和黄微云目光发直,仿佛是被钉子钉在了上面。
过了许久,苏天赐轻叹:“纳兰,你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纳兰小七笑了笑,见黄微云启唇欲语,向他摇了摇头,“他太聪明,不能轻易混过关。我既然要他信我,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只好有劳二位做我的护驾法王。”
***
七月十七日,晚晴阁。
晴好的天气,从窗口望出去,只见杨柳依依,在碧蓝的天空下清晰如画,杨柳枝下一弯清水活泼泼地流向西去。一只小船正逆水而上,撑船的人披了一件蓑衣,也不见他如何用力,那船轻快地行来,如穿在水上的梭子一般。
不多时小船行到楼上,坐在窗前的人只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从舱中翩然而出,定神看时,人已站在楼里,青色长衫,冷清清一张俊秀面孔,几个眼尖的已认出来,来人竟是洞庭君山的主人胡雪原。胡雪原看了看楼里的人,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楼里的人亦是一样的脸色难看。楼里已坐了二三十个人,有几个轻纱罩面的女子,余者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甚至还有官面上的人。胡雪原无奈,只得勉强揖了揖手,在一张椅子上坐了。楼里的人神色各异,有的尴尬,有的疑惑,匆匆揖了揖手,都不多说。
胡雪原前些日子接到纳兰小七的飞书,说是要金盆洗手,当时不由得就笑了。面上是笑的,眼里却结了冰。纳兰小七花名素著,竟然惹到他头上去,那一口恶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只是苦于纳兰小七武功既高,又行踪不定,想要找他难如上青天,后来终于不了了之。这回突然送来金盆洗手的飞书,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再过得一会儿,一名白衣公子被两名美婢簇拥着“登登登”走上楼上。胡雪原见他白衣如雪,袖上绣了支墨色牡丹,腰间插了把银鞘宝剑,镶七宝,缀着火焰色的流苏,又生得风姿如玉,知道除了洛阳花家的公子花缺玉不作第二人想。那花缺玉见了楼上的人,面色更加雪白。正尴尬间,忽听下面又有声音响动,片刻间拥上来一群人,当中的一个英姿俊目,人物风流,竟是闾王世子赵逢春。
胡雪原将楼里的人打量了一圈,心中雪亮:这里面除了几个德高望众的江湖前辈,余下的都是与纳兰小七情人有干系的人。想到这里,心里更加捉磨不透,不知道纳兰小七金盆洗手却请这些人来做什么。
众人坐定了,眼见日将过午,忽听楼下一个声音笑道:“叫诸位久候了。”
声音淡然,动挑动人心。便见一名白衣男子缓步拾阶而上,鼻骨挺秀,唇薄如刀,神色洒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宛转风流,令人一见忘俗。
楼上这些人里,多与纳兰小七有宿怨,却有不少人并没有见过他。但见这白衣男子拾阶而上,连那些不认识的人也忽然生出个念头:此人若不是那传言中祸乱红颜的纳兰小七,这世上还有谁能那般颠倒众生?
纳兰小七面上含了微微的笑意,手一伸,紧跟在身后的小僮已捧了托盘站到面前。盘中十只精致的玉盏一字排列,被日光一映,晶莹剔透,好可至极。纳兰小七从另一名小僮手里接了酒坛,左手托在坛底,右手按住坛侧,只见一道酒箭窜出来,徐徐注入左起第一只玉盏,堪堪酒平,酒箭微移,依次将另外九只金杯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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