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小声的回答,抿抿嘴,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静颜还是心疼我的。」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我也觉得此刻再多的反驳也是无意,于是不再理他,径自走到床边背对着他睡了下。「我困了,龙帝请回吧。」也许是自己也被自己的心软恼了,赌着气不愿再叫他师弟。出了口又后悔了,邢傲何等聪慧的人,怎会听不出我话里赌气的意味,这一点点外泄的情绪必是又被他抓住了。
邢傲沉默了一会,起了脚,竟又向我床边走来。
「静……师兄……」见我有了动静,他连忙变口,一出口就是我的死穴,这个狡猾的孩子!
想着那晚已有了太多的意外,结果我那一晚还真疯了个彻底,竟让这个不久之前还想强暴我的人上了床。
「老老实实躺着,别给我乱动!」唉──这孩子,小时候怕寂寞没少溜到我床上过,那时是宠着他的,什么都由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竟要如此防范了?
苦笑,邢傲身材虽算不得魁梧,自幼习的却是这天下最霸道的枪法──诀,以他的力道,如果他真要做什么,我还真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嗯。」他一边答应一边伸手搂住我的腰,见我瞪他连忙闭了眼睛,手还是搂得紧紧的。
罢了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闭上眼睛,没多久,听到邢傲在我耳边喃喃的念:
「静颜,我是真的想对你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都是错的,你们都没教过我,你们从来没教过我……」
「静颜,别离开我。我那时──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害怕,义父总是对我笑,可他心里是讨厌我的。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孤儿,师傅是真的喜欢你,才收你为徒。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可是你们什么都不对我说,你和义父相依为命,对你们来说,我是多余的……我一直想努力超越你,我想引起你们的注意,可是不管我怎么做,你们都不在意我,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地方……那次,前一天还在一起喝酒,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你就不见了,问义父他也不说,你……你要走,都不告诉我一声……义父也是,什么预兆都没有,就那么出了门,就再也不回来了……你们,你们连声再见都吝于与我说,我、我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我到底算个什么?」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里满满的,净是委屈无奈,「静颜,我一个人,好难受……别再离开我了,别再离开我了……」
恍恍惚惚的,就在他的喃喃声中入了梦,到了最后,我都不知是梦还是真实──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反复的说:「对不起,静颜,对不起……」
究竟对不起什么,他却没有说。
醒来时没有见着他,这孩子,前一天晚上还说要我别走,第二天一早却是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没了踪影。
不愧是龙帝,在我面前那般的痴情,那般的疯狂,可龙帝的具体事务,却从未涉及半分!
即使是在他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也依旧有一半的灵魂,是属于那个冷静理智的龙帝的!
其实我是知道他的去向的──碎梦楼无故封了他们的水道,他亲自带着龙帝的部众去向碎梦楼挑战了。
轻轻笑了笑,以蠡仲的意思,本是不愿直接对上碎梦楼,可惜他们没能截得住碎梦楼北方的那单大生意,也就没了拿来和谈的筹码。
碎梦楼的那单生意,自然是地狱司暗中保了去,蠡仲想一石二鸟,可惜地狱司先了一步下手,乐得作壁上观,看两虎相争。
消息自然是我传出的,我知道这一役对上,对邢傲来说是多大的挑战,可我仍然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是秦广王,地狱司十阎罗之一的秦广王。
邢傲没有跟我打招呼,想必他是知道的,知道是我传出了消息,知道我了解他的去向。他明明知道,却不提只字词组,他一边努力的想要维持我们之间的平衡,一边却不得不给我的脚带上重重的镣。
这个自欺欺人的孩子。
想邢傲必是早已做好安排,他走后也没有人为难我,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这么混下来。直到某天,夜深之时,我的房里突然多出了几个覆面黑衣人。
为首的一个向我握拳行礼:「阁下便是地狱司秦广王么?我等奉楼主之命带阁下脱困。」
楼主?指的是碎梦楼么?
终于来了,还真是让我久等了。
我微微一笑,「楼主?你们是碎梦楼的人?」
「阁下心知便好,请阁下随我们来。」
我只是把玩着手上的金属环,没有动,「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其一,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是碎梦楼的人?其二,即使你们是碎梦楼的人,我们地狱司与碎梦楼素无往来,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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