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那孤魂的脸皱成—团,声音又尖又细,不知他是在哭还是在笑,又见他大把年纪了,在这青年面前一口一个「小的」,只觉得十分可笑,偏又不敢笑出来,毕竟那孤魂的木拐还抵在洛日后背的死穴之上。而在场操纵着生死大权的那人并不是他们。
青年没有笑,只是悠悠的说:「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可给过他们辩驳的机会?」
孤魂双腿一软,心道今日难以善了,几乎就要跪下,却不敢松手,只能颤声道:「二公子!小的知道错了!你——你今日不放过我也罢了,你就放过我这兄弟!他心思本单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我的话,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二公子,不知者无罪,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孤魂话一出口,倒是野鬼先有了反应,忙道:「大哥!」
「闭嘴!你不要说话!」
「不行!大哥!你也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不在了我一个人如何过!」
「说了你给我闭嘴!」
「反正我不知道他是何人,横竖一死,兄弟我今天跟他拼了!」
话音未落,只见阴风突起,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而来。
女孩在酒肆之内,看得大惊,一干镖师反应不及,孤魂又手脚被制,只能眼睁睁看着野鬼手臂忽然伸长,一双枯爪就朝那青年抓了过去。
青年了然般的微微一笑,双足便腾了空,乘着风势如轻叶一般飘远了。
野鬼只道是生死一线了,哪肯罢休,大叫一声:「大哥快走!」带着阴风向那道白色的身影直追过去。
紧要关头,再顾不得什么有所保留,野鬼一身阴功硬是在瞬间被他运至极致,一时之间阴风大盛,夹杂着一股沁入骨髓的恶寒,普通镖师在这阴风之中根本站不住脚,饶是有内力深厚的,硬生生挺住了,也因为被入骨寒意所侵,难以动弹。
只有那白衣青年,身若鸿毛一般,只是顺着风在空中飘走,野鬼追得急,他也走得急,野鬼追得慢了,他也走得慢,就保持着那两步远的距离,却总也赶不上。
青年的动作是潇洒俊逸的——便如天边悠悠飘荡的一抹白云;
青年的姿态是轻盈婉转的——便如新泡的茶上袅袅生起的一团白雾。
青年的神态是闲适自在的,仿佛并不是在和高手过招,只是兴致来了,在迎风起舞——青年此刻正与野鬼相缠,无暇顾及左右,又无其他人是孤魂对手,孤魂若要保命,大可一走了之,或是擒了他人相要挟。可孤魂没有走,也没有再与他人缠斗,他甚至扔下了手中的木拐,只是大呼求饶。
被孤魂这一呼,野鬼一分神,动作不由滞了一滞。
一滞之间,青年猛然提气,迎着野鬼白驹过隙一般刷的便擦身过去了,快得野鬼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觉得前白光一闪,耳边传来孤魂一声凄惨的长啸,胸口一闷,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射而出。
孤魂见青年出手,惨然长啸一声,一手抓起木拐飞身而出,只见那白影又是一闪,已不见了踪影。孤魂也不转向,只是急急向野鬼行去,一手抓着兄弟的胳膊,正要痛哭,却见野鬼吐了几口鲜血便站定了身子,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脖子,似乎只是被内力反扑所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青年的声音朗朗自两人身后传来:「你们尽管记得你们此刻生离死别的心情!你们只道自己手足情深,却不知以前枉死在你们手上的那镖师,家中也有等他们回去的父母妻儿吗?」
瞬间经历生离死别,又听青年此言,孤魂已知青年之意,转过身愧然:「二公子……」
「你不是我门中人,不必如此称呼我。居有悔意,你们去了吧。」青年面色温和,淡然道:「你既知我身份,自知我的手段,今后该如何,你心中自有分晓。」
众镖师见青年竟要放人,正想阻止,孤魂已拉着野鬼向青年深深鞠了一躬,飞速离去了。
「怎的就让他们走了!」一个镖师一时忍不住,大叫起来。这孤魂野鬼专干劫镖的买卖,加之武功极高,手段狠辣,一直是镖师们的大忌。今日好不容易见他们受制,还来不及高兴竟又让他们给走了,怎不叫这些镖师们心急。
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哼!看不惯?看不惯你自己去抓他们回来啊!」
说话的,不是洛家的镖师,不是白衣青年,不是那卖唱的女孩,不是之前在场的任何人。
说话的,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带着一只狰狞鬼面背一蛊药箱的青衣人,虽然看不到脸,听声音倒是年轻得很。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幽灵猫
邢傲
司徒静颜
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