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做,他便不救邢傲;
可他若死了,又如何救得邢傲?
这——算个玩笑么?
换作以前,光是司岳的身份,足以让司徒静颜心中介怀,再加上此情此景,恐怕早已按不下性子。
眼见司岳越行越远,司徒静颜第三次开了口:「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经历了蠡仲、寒舒的死,过去深深困扰着他的事,已渐渐明朗起来,如今的他,心性比起过去已成熟了许多。
死亡不过是最无奈的报复,悔恨才是报复的最终目的。
一如寒舒,对他来说,活着已是地狱。
隐隐听见司岳的轻笑,司徒静颜定定神,迅速却无比清晰的说:「你欠的那个人不是我,要憎恨还是要宽恕我无权做主!」
司岳终于停了下来,衣襟在寒风中飘荡。
「而且,」司徒静颜顺顺气,轻声道:「我想你想要的,他其实早就给了你。」
——阿岳,你会不会爱上我?
——阿岳,你为何不爱我呢?
——阿岳,我给你自由好不好?
——阿岳……
「你知道吗?他曾经跟我说,若是他能让我爱上他,他就带我走,」司岳低着头,玩转着手中的萧,轻轻笑了笑:「可是我爱上了他,他却没有履行他的诺言。」
那孩子,从来没有恨过自己呢!
真傻……
司徒静颜一滞,这么轻易就说出了口的爱,师父,他有没有听到过?
「我……」
「啊?是……」
「可是下药了,明天带他过来吧。」司岳说完,再没有停留,直接走进院子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震惊,直到木门关上,司徒静颜才终于回过神来。
回身关上门的一瞬,肩上蓦地一暖。
「尘——」向后一靠,贴进那个宽阔温暖的怀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司岳扬了扬嘴角。
「回屋休息吧。对了,那个年轻人,很像我以前看过的一个人……」
司岳一下子转过身来,「你看过?」
「是啊。那个人在湖边跳了一夜的舞,后来不知怎的昏倒了,我把他背到屋子里来,他昏迷的时候还在流泪……」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好像是你回来前一两年吧——对了,他还跟我说你一定会来的……」
司岳睁大了眼睛,目光渐渐迷离起来,「原来,他们都知道……不仅寒舒知道,连惊穹,也知道……十五年,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惊穹——」喃喃念叨着,靠在白羽尘怀里阖上了眼睛。
寒舒不告诉自己,当然是为了利用自己;
惊穹呢?惊穹,是因为爱着自己所以出不了口吗?
惊穹,原来你也有瞒我的峙候,你也有说不出口的时候……什么都看的那么透彻的你,甚至从来不会恨人的你,那般清冷那般悲天悯人的你,原来终究也不过是个,凡尘中有血有肉、会伤会痛的人!
我曾经怎样的伤过你啊!
「阿岳?没事吧?」
司岳摇了摇头。
惊穹,你对尘说那样的话,是因为你知道以我的性子,在挣脱一切束缚之后,终会寻到这里来吧?
那般苍白却又是那般水晶玲珑的孩子……
若是时间能倒流呢?若是时间能倒流,一切还会不会一样呢?
司岳听见了心上那道仿佛不会愈合的伤口,流血的声音。
「尘,我觉得我自己幸福的有点过分。」
白羽尘愣了愣,搂紧了怀里的人。
***
「……要风擒云负责……就说我下的命令,要他亲自去!人手物品随他挑,反正长江以北他得全部给我跑一趟。他若是半句推托就给我烧了他的房子。」
青弦点点头,正待离去,邢傲突然又叫住他,「还有,你回去跟我娘说,我不想看到她再插手我和静颜的事。」
「少主,您母亲只是……」
「静颜回来了。」邢傲忽道。
青弦一听,连忙噤了声,向邢傲一行礼,人影刷的不见了。
小天蹲在桌子上专为它准备的篮子里,半睡半醒的望着,好奇的听他们说话,只见这边人影刚过,那边门就开了。
若是换了个略有武学常识的人在此,必会惊异于武功尽失的邢傲比他武功颇高的手下更机敏,但小天毕竟是只鸟,所以此刻见了司徒静颜进来,也只是开心的叫了几声。
「静颜。」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你都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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