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号(上)(16)

2025-10-07 评论


冷念生紧握刀柄,啐了声:「是你!」丹凤眼眸眨也没眨,直视他瞬间寒憎的脸色,眉宇间隐含杀气,赤红的眼半眯,迸射狠戾的光芒。

仿佛变个人似的,翟颖的眉头一拧,斥责道:「你何时养成起床就砍人的习惯?」

「从刚才开始。」冷念生轻哼:「翟大人吓坏了?」纳闷怎不干脆砍死他算了,手下留情,仅是警告。

翟颖撑起上半身,坦承:「我是吓到。」他真粗暴。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冷念生一瞬惊然,意识到两人的脸庞差点互碰,「闪开!」推了他一把,叫:「滚边去!」

刀一拔起,他离开他身上,懊恼地踹倒椅子,「叩」地敲出很不满的声响。

「说!我怎会跟你在一起?」冷念生一旋身,刀尖指向他,毫不在乎犯了大不敬的行为。

翟颖的眉头纠结得更紧,瞧他那什么态度……真该挨几大板。站起身来,他道:「念生,你昨夜喝醉了,我带你回翟院。」

「喝醉了……」冷念生收刀入鞘,大剌剌地坐回床沿,跷脚套上长靴。「难怪我觉得这厢房好眼熟。」

「这是你以前睡的地方。」曾经,也是他的房。当初继母把翟院卖给娘之后,遂变成冷念生的。如今,前后两位主人在房内剑拔弩张,翟颖拍掉衣袍上沾染的灰尘,约略估算了时辰,「等会儿,我要回府衙。」

「啊!」冷念生赫然问道:「我的马在哪?」

「阙三叔的宅院。」

「混帐,我要如何离开?」

「走回去。」翟颖那平淡的语气,仿佛他问了废话。

喝!冷念生的脸色一黑,他才不要跟他走在一起!

「怎么?」翟颖瞥了一眼他恼怒的神情,蠕动的唇不知说些什么,该不会是碎骂些不堪入耳的话?

冷念生暗恼斯文人太鸡婆,「你带我来翟院干什么?何不让我在阙三叔的宅院睡?」

原来,昨夜所见不是幻影……冷念生别过脸,抿紧唇瓣,隐忍着复杂的情绪,他走出房外,紧握双拳,深呼吸、再吐气。

「喀。」听见身后的房门阖上,他忍耐着一股冲动,没回头去揍人一顿。何时揍人需要考虑这么久?妈的!冷念生从廊外阶梯跃下,抬起的脚朝地上一踢,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块登时飞入前方的树丛。一群鸟儿饱受惊吓,啪哒、啪哒地展翅逃难。

冷念生回头斜睨着翟颖一派慢条斯理地步下廊阶,真火大……他愤愤的思忖——斯文人一定禁不起打。万一,他把人揍昏之后,还得扛着人去找大夫求诊……呿,不干!况且,斯文人现在当官,一定会追根究底,派人将他押入大牢……脸色一沉,冷念生不悦地撇撇嘴,才不要为了他去吃牢饭。

翟颖对他露出一抹浅笑,发觉他有些小动作仍和以前一样没变。径自走往庭院,将冷念生甩在身后。

冷念生瞪着他的背影,喊道:「喂,你搞错大门的方向——」倏地住口,已经来不及将话给收回。他管他走哪去啊?

翟颖顿了下,回过头来,说明:「我要去拿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冷念生杵在当下,内心犹豫着该跟上前,还是各自分道扬镳?他懊恼了会儿,好奇心胜过一切,想知道翟院有什么物品非常重要,斯文人该不会偷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乍然,他想起斯文人以前当过贼,进书房偷娘的画。冷念生气呼呼地迈出步伐,看他搞什么鬼!

翟颖在院落地上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轻拍掉盒子上的土屑,冷念生也蹲下身来,问:「盒子里面藏了什么?」

翟颖打开盒盖,眼看内装一只小木盒,须臾,两人一并站起身来,翟颖才解释道:「这木盒里面的东西有做过防潮处理。」

他像捧珍宝似地打开,抽出一张折迭的纸。「这张纸泛黄,上头有些斑斑点点的块状颜色。」

冷念生嫌他的防潮技术处理得不好。

翟颖摊开纸张,更多怵目惊心的暗红血渍映入两人的眼眸,他说:「这是我爹的血。」

冷念生仔细瞧,惊愕道:「是一张状纸……」抬起头来,注视他瞬间冷凝的表情,低沉而威严的嗓音窜入脑海——

「这是我爹死后,仍紧握在手的东西。」一股执念,夺走了一条人命。他的爹活活被辗死在马车轮底下……

看着他将状纸收入衣襟之内,冷念生恍然大悟,问:「你为了这张状纸才选择官场仕途?」

早有预感他并非池中物,鱼跃龙门的动机来自一股正义有待伸张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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