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皇记(34)

2025-10-07 评论


「啊……」莫憬玄轻轻地叫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刚才忘了说,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下场少不了一顿骂,上药时六王爷一直板着张臭脸,莫憬玄光裸着上身趴在床上,懒懒地半眯着眼,以不变应万变。

「痂落之前,除吃、喝、方便之外不准下床。」恶毒的声音传进耳朵,莫憬玄心里暗叫一声糟,转念一想,阳奉阴违便是,料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

莫憬玄终于还是失算了,李沧澜果然说到做到,一天有八个时辰与他共处一室,剩下的四个时辰,则是干脆点了他的昏睡穴,一了百了。

就这样,莫憬玄趴过了除夕之夜,由岁末趴到年初。

无聊得快要发霉,屡次怀疑那人是不是存心整他,还好李沧澜有时会良心发现告诉他一些王府外面的事。

王丞相之死,刑部已列为重案之首,相府树倒猢孙散,一干门客另投其主。至于王小姐,李沧澜以不愿她客居莫憬玄的宅子为由,安排其返回江南老家。

莫憬玄只能苦笑,那人的独占欲,有时实在是让他头疼。

伤病之人,须酒色财气四大皆空,即使拥吻中挑起了情欲,也得硬生生忍下,好不辛苦。

待到旧痂落尽、新肌生成时,已是半个月后。

当夜,巫山云雨,极尽缠绵,导致莫憬玄第二日又没能下得了床。正月刚过,莫憬玄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着双儿回了趟旧居。

李沧澜也想去,可惜忙着处理各王公贵族的请托荐举,实在分身乏术。

莫憬玄乐得清闲,平日在王府,满心满眼都是那人,再不出来换换气,怕真要被他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给公子请安了。」陌生的管家出门相迎,对莫憬玄一躬身,低眉顺眼。

「不必多礼。」莫憬玄带着双儿进了门,见室内室外依然清洁如故,干净整齐,笑道:「你费心了。」

「不敢当。」管家奉了热茶上来,垂着手立在一旁,听候吩咐。

莫憬玄抿了口茶,挥手散了侍从,一个人背着手,从中庭踱到后院。

住了六年的地方,一栏一柱都是极相熟的,轩室亭台,似乎都浸着他的气息,只是多日不见,竟有了生疏的印象,莫憬玄不由得失笑,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让他有只身为客的感觉,果然是别久情疏,短短数月,已然淡薄了这六年的相守,若与那人分开了,又该用多久才能忘得了他?

床上还残留着熟悉的香气,不期然想起那日的缠绵,莫憬玄懊恼地摇摇头,连这最后一处清静都被他全然占有了,还有什么阻得了那人的强势掠夺呢?

阖上主屋的房门,将一室暧昧的遐思关在里面,莫憬玄沿着卵石小径晃悠到花园北侧一排厢房处,顺手推开一间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莫憬玄皱起眉,这间房子显然暂无人住,佣人们都住在周边的厢房,属于女眷的香气,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扫视一周,发现香气来自床头一枚小小的胭脂盒,莫憬玄这才想起相府千金曾来借宿,想必是住在这一间了,而这盒胭脂,或许是临行之际走得匆忙落下了,莫憬玄掂起那件物事,准备随手带出去丢掉,却发现床头枕侧留着一段青丝,脉脉无语地纠缠在那里。

这是……莫憬玄低吟了声,留念么?手指挠起那女子的落发,漫不经心的脸上浮现出一阵迷惘,漂亮的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回身自桌上扯下一张宣纸,将那两样东西细细包裹起来,揣入怀中。

推门出去正遇上管家,莫憬玄道:「王姑娘可是住在这间?」

管家答了声是,莫憬玄也没多问,招呼了双儿便打道回府。

***

「回来了?」一进书房,李沧澜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来,给他一个笑容。

莫憬玄低头抽过一张绢纸,扫了一眼:「户部郭侍郎的公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行卷到你这了么?」

解试放榜后,各州举子们纷至京城投状,准备参加二月份尚书省的礼部试,朝廷中显贵的之人都成了行卷的物件,举人们将得意的诗赋文章投到权贵府上,以求得其向主司推举,进而功名加身,一时已成风气。

李沧澜伸手将他揽坐在膝上,取过那张纸,随手丢在一边,轻笑道:「谁也比不上我的憬玄,十四岁进士及第,琼林苑折花吟诗,好不风光!」

「提那些做什么?」莫憬玄偏过头去,翻弄着案上的纸张,「礼部试定在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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