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憬玄闭上眼,心乱如麻,甜腥味已凑到唇边,淌血的食指探入他口中,想躲,身体的本能却已做出反应,柔软的舌缠了上去,不由自主地吸吮吞咽着,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李沧澜从他无力的指间取出匕首,丢到床下,单手褪去层层阻碍,低头啃咬他的耳垂,哑声道:「憬玄、憬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
眼泪滑落在枕上,莫憬玄睁开眼,身体已经无法遏止地随着他迎合摆动,眼泪却始终也不能断绝。
他拒绝不了他。拒绝不了他给予的所有,无论是爱,还是伤害?他只能承受,身体享受着狂热的抚爱交合,心灵却早已不堪负荷。
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李沧澜轻吻上他的脸颊,将那个冷傲倔强的人拥在怀里,而后者,努力压抑着不哭泣出声,泪水,湿透了他的胸膛。
入夜了,昏暗的内室弥漫着阵阵喘息低吟,窗外绵绵的雨已成帘幕,冲刷着白玉台阶,却带不走两颗心里,无尽的苦涩……
夜半惊醒,枕上仍有湿意,怀中那人却不知去了何方。
李沧澜心中一紧,披了件衣服便冲出去,迈出门槛时猛地顿住脚步,惊愕地望着桃花树下的身影。
莫憬玄只着中衣,背靠着树干,任大雨凌虐着苍白冰冷的肌肤,黑发已然透湿,凌乱地贴在肩背上。
「憬玄!」似有一只手攥住心脏狠狠拧搅,李沧澜冲过去抱住那已眼神涣散的人,瘫软在自己怀里时,莫憬玄气若游丝地送出一句:
「沧澜……我不恨你……」
早朝归来,见跪了一地的御医宫女,李沧澜叹了一声,「他还是没醒么?」
「启禀陛下,莫大人身体极虚,再如此下去,怕是撑不过明日了!」老太医颤巍巍地叩下头去,风寒本不是大病,只是那人一心求死。丹药补剂半滴也灌不下去,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束手无策。
李沧澜挥手撤下仆从们,带着四王爷进了内寝。
「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李观澜皱眉,虽然对莫憬玄仍有吊起来剥皮的冲动,可那前提也得是他活着。
李沧澜坐在床边,抚着他的头发,苦笑道:「朕的爱,就这么不堪么?」
李观澜望着枕上憔悴凋零的容颜,摇头:「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爱来替代的。」
可怜他这胞弟聪明一世,竟看不透心上人所谨守的信则,当局者迷么?也罢,今日就揭一回逆鳞罢。
「他在自毁。所作所为不容于心,便惩罚自己!你若放他走,一辈子相思刻骨是长痛,你不放,便留在你身边,自残而死,是短痛。」
莫憬玄的矛盾挣扎他看得懂,说他忠烈也好,笑他迂腐也罢,自有他的风骨他的坚持,若说有错,也是错在不该爱上了李沧澜,但他既已选了这条路,心里必然痛苦万分,若想解脱,除了自毁,别无他法。
「为什么?」李沧澜痴望着那苍白无生气的面容,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观澜咬了一下唇:「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清楚为什么!」
这江山,本该是谁的?这皇位,本该是谁的?莫憬玄宁死不肯背信弃义,苦撑至此,已是极限。
李沧澜浑身一震,默了良久,摇头叹道:「他这是何苦……」
「皇弟,你是宁愿看着他死,也不肯放手么?」李观澜有些于心不忍,可重病须下猛药,两个人一样固执骄傲,偏偏相识相爱,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李沧澜怔了一下,低喃道:「朕明白了……」
***
三月初六,宜出行。
御使中丞莫憬玄摘冠归隐,轰动了民间,朝廷却十分平静,圣上二话没说便准了下来,金银财宝钱粮布匹赏赐丰厚,莫憬玄无奈之下,全捐了护国寺的香油钱,所以临行之际,见浩浩荡荡十几车的行李,很是不解。
「怎么回事?」他问来送行的四王爷,后者笑笑,答道:「陛下听说你要在江南置产,赐了些衣裳被褥。」
莫憬玄冷哼一声,表示不信,单看车轮陷入土里的深度。就知道这一路上绝对省不了镖银了。
「莫先生,后会有期。」段湘一拱手,道:「一别之后,还请珍重。」
「段将军珍重。」莫憬玄回了一礼,双眼游移在送行的人群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深铭于心的身影,神情不禁有些黯然,心知这一别之后,怕是此生难见了。
「找他么?」李观澜打趣道:「放不下,又何必走?」
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止不住心中疼痛,莫憬玄强笑道:「只是……有些内疚,毕竟还是负了他……」不来送也好,免得相顾无言,徒增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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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澜
莫憬玄
棋逢对手